昔年,魏夫子不惧人言,有教无类,游学至亓镇,为十里学堂八人开蒙。
今八人虽所行之路不同,但各有际遇,前路可期。
谁人心里不感念魏夫子之恩。倘若没有魏夫子一番教导,未必有他们而今造化。
即便是学渣吴煦,异世求生之初,魏夫子作为先生,先是牵着他上公堂状告毒父,后又多番照拂,殷殷切切。
这份情谊,吴煦嘴上说着怕老师,内心又何曾忘怀过。
晚上,恩师归京,吴大厨掌勺,柳玉瓷等学生打下手,煮了一桌大菜,为魏夫子接风洗尘。
一如数年前分别时那一桌宴席。
柳二苗也邀了张家人过来一叙。
两桌人挤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提前吃了一顿团圆饭。
再两日,休封印假。
正式进入年节了。
柳家今岁齐聚京都,又迎了新人进门,几个孩子又都出息,可谓是过了一个最热闹红火的新年。
送帖子相邀的,上门拜访的,邻里串门子的人,自年前起,到年后元宵,就没断过。
正月初二,新夫郎进门首个年节,柳玉岩提了酒水茶叶人参布匹,流水一般的节礼到岳家。
柳玉瓷、吴煦便在柳家陪双亲。
吃吃喝喝数日,瓷哥儿脸蛋圆了一圈,人也越吃越犯懒。闭着眼睛都能睡着,饭食零嘴,样样张嘴要吴煦喂。
柳二苗有心说他两句,没起头,就被吴煦打断。哥婿乐意宠着,两爹便摆手不管了。
初五,照旧去年那些人,添上荞哥儿,众人再次聚在将军府里。
柳玉瓷半倚靠在吴煦怀里,受南宫芷、林昭月接连打趣。
“瓷哥儿,心宽体胖,看来是翰林院太过清闲!不似我,衙门事多,半刻不得闲,都饿瘦了。”
南宫芷娘家与夫家皆势大,作为二甲一名的传胪,被调至京都府衙做事。
京都百姓见府衙第一次来了哥儿大人,好奇心甚深,又有哥儿姐儿、夫郎妇人平素不好开口与男子说的话、诉的冤,都爱找哥儿大人。
是以,南宫芷第一天上值,就忙得晕头转向,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断,也一同破过两桩命案。
而后,便是忙上加忙。
柳玉瓷乜他一眼,“嚯,哪有南宫青天,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听说这几日好多百姓上门送瓜果菜蔬、红枣花生和鸡蛋啊?”
“可不是!”
那日林昭月恰好来将军府,见识了南宫大人被百姓围追堵截的热闹场面,“真是好不热闹!”
“月哥儿,你还说!我叫你帮我,你偏故意出卖我的藏身处!”
“哈哈哈,我又不当官,自然站百姓这头,是吧荞哥儿?”
“嗯嗯!”张荞点头,下意识看向柳玉岩,眼波交汇间,笑意漾开。
南宫芷被“围攻”,索性不争辩,叫人做了鸡蛋奶羹和五红糯米糕给他们一块尝尝百姓的心意。
“本公子日夜操劳换来的,你们定要仔细尝尝,莫辜负。瓷哥儿,你若羡慕本大人受欢迎,就多吃点……”
“呕……”
“?”
柳玉瓷尴尬笑笑,他也不知怎么,突然觉着吃进嘴里有点腻,便忍不住恶心了。
南宫芷指着他手抖不停,“你你你你你……太过分了吧!”
柳玉瓷干巴巴地笑,“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呕……”
“!”
南宫芷怒极,夺过他手上那碗鸡蛋奶羹,舀了一勺又一勺,先细瞧,再细品,鸡蛋、羊奶、干桂花和蜂蜜糖浆,没错啊。
他狐疑看向柳玉瓷,这个人“阴”的很,莫不是装的,故意吓唬人?
但也不像。
众人都有些着急,张荞、方宁等人赶紧回忆适才都吃了什么,吴煦紧张地扶起他就想往医馆跑。
还是仇长嬴长嫂有经验,隐约有所猜测,忙拦下大动作的吴煦,吩咐小厮去请大夫。
吴煦着急,将瓷哥儿交代给大舅哥,跟着小厮一道去赶马车。
不多时,他们请到大夫,吴煦又风风火火将大夫背进内院,大夫的一把老骨头差点被颠坏。
老大夫剜了一眼这个冒失汉子,努力把气喘匀了,方坐下替人把脉,又问了瓷哥儿近日有无异常。
“没什么异常吧?就是正月里吃喝多,油腻荤腥多,总想吃点清淡的?不然就像今天这样犯恶心,哦!大夫,不会是肠胃炎吧?那怎么办,这儿又没有消炎药……”
“什么乱七八糟的,去去去,一边去,小夫郎自己说。”
柳玉瓷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哦,大夫,就是吃到奶羹有点恶心,吃肥肉也恶心,还特别懒,总想躺着休息。应当……没什么大问题吧?”
老大夫哼唧,“问题大了去了。”
吴煦急得跳起来,“什么?!”
“小娃娃有这么冒失的阿父,问题能不大吗?他能照顾好孕夫吗?”
“什么?、……啊?”
吴煦正想斥老大夫胡言乱语,结果被他这一反转,说懵了,傻在了原地。
小什么娃娃,孕什么夫?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已经游离在此方世界之外了,仅余脑袋机械似的转动,看看瓷哥儿,看看大舅哥,看看其他人……
柳玉瓷亦满脸不敢相信,神奇地戳了戳自己肚子。
有宝宝了。
是喜脉。
南宫芷也觉得新奇,请教老大夫,“什么是喜脉?和我们的不一样吗?”
老大夫便也给他把脉,原是想做示范的,结果换一句,“哦,跟你一样,你这样的就叫喜脉。”
这下换仇长嬴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