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沈舟和江回一同返程，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到底是没有过好，江回连着几天发了低烧，没什么精神。

“明天穿这件？”

回到家修整了两天，准备上班，江回在衣帽间给沈舟挑选衣服和配饰。

年前量身定制的西装，经典的黑色，剪裁得宜，给人一种稳重而专业的感觉，搭配白色衬衫和华丽的领带，增添了优雅和绅士风度，不像总裁助理，像总裁的儿子。

沈舟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又是什么新梗吗？”

江回站在沈舟身旁，视线与镜子里的沈舟对上，跳了跳眉，他刷小视频看到的内容与沈舟看到的不一样，所以很多沈舟觉得常见的梗，他反而没有听过。

沈舟收到暗示，这下轮到他卡壳了，别开眼，低头假装正领带，含糊道：“……刚看了一本小说。”

那天之后，江回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温和、好脾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事情看似过去了，实际上还是在他心里产生了隔阂。

所以，在晚上江回表示他已经准备好了时，沈舟直接搂着人闭上了眼睛，抬手关了床头灯，咕哝道：“好困，明天要早起上班了。”

黑暗中，江回也不再动作，表情怔忪地凝视着虚空。

过年期间不是吃就是睡，可能白天起得晚了，沈舟睡得很浅，翻了个身，手臂落落空，就立即醒了过来。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能看见窗外零星几点的灯光，和倒映在窗户上时明时暗的红点，走进几步，烟雾缭绕间他看不清江回的神情。

他知道江回会抽烟，只是抽的极少，平常更是很少在他面前抽，知道或许是因为自己缘故，沈舟抽走江回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道：“睡不着？”

手一空，烟被抽走，江回这才仰头看向沈舟，身体完全陷进了沙发里，手腕搭在支起的膝盖上，一下下点着。

沈舟在江回脚边坐下，冷地浸人的寒意透过布料传递给了温热的皮肤，伸手握住冰凉的脚踝，皱眉，“怎么不穿袜子？”

不知道在客厅坐了多久，江回本不觉得冷，此刻酥酥麻麻的暖意从脚踝蔓延开，带着刺骨的疼，垂眸扫了一眼修长有力的手指，如手的主人一样棱角分明，好看又咯人。

月光下青年的轮廓少了几分少年气，添了些许硬朗，鼻梁高挺，眉骨细长略带弧度，微微皱着眉，唇抿成了一线，传达着主人不高兴的情绪，比记忆中那人更年轻，生机勃勃。

“开着地暖，不冷。”

“这么凉，怎么不冷？”沈舟盯着江回的眼睛，想看穿他所有的情绪，问道：“为什么不睡觉起来抽烟？”

烟抽了一半，烦闷却丝毫没有疏散，江回不欲纠缠这个话题，扯起了嘴角，笑道：“没什么，瘾犯了，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去睡吧，我漱了口就来。”

说完起身，手腕又被拉住。

“怎么了？”

手腕也是冰凉，沈舟用掌心慢慢搓揉，垂下眼，轻声道：“刚画过重点，有不高兴的事就说出来，彼此坦诚，这么快就不作数了吗？”

暖意像蚂蚁又像针刺一样顺着手臂往上爬，江回愈加烦躁，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反问，“是我不说吗？”

抽出手，撑着沙发俯身，身影完全笼罩住沈舟，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轻笑了一声，“食色性也，倒是你，怎么突然矜持了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夜深，或许是因为心烦，便暴露了些许本性，眉宇间压抑着烦躁，笑意不达眼底。

沈舟听出了话语下暗藏的危险，一动不动，衣物相接，隔着距离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一冰冷一炙热，仿佛两心对峙，等待着对方妥协。

逆着光看不清身上人的表情，但爱是吸引，不是对抗，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正无声无息的引诱着他，沈舟往前一步，打破了莫名的僵持，指尖轻抬，撩起睡衣下摆，触到细腻冰凉的皮肤，不禁皱眉，一把将人拉进怀里，扯过沙发上的毛毯，将两人一同包裹了起来。

江回被他的突如其来反应弄懵，重重的皱起了眉头。

沈舟只感觉怀里进了块冰，手臂更加用力，“原来是因为这个？”

江回想转头看他，却被压得更紧，挨着滚烫的身体，打了个颤，寒意被驱散，所有的感官开始复苏，心也漂了起来，安静地窝在沈舟脖颈处。

沈舟别扭的侧过头，蹭了蹭，脸上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热度，小声道：“是我有点别扭……”

“我那么过分，害你发烧好几天，你怎么就不生我气呢？”

“你可以毫无结缔，但是我不自在啊……”

江回愣愣的，突然意识到沈舟还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是他理所当然的无视了沈舟的情绪，认为沈舟和自己一样能自我调节，过去的事情在他这里已经完结了，但在沈舟心里没有结束，还在耿耿于怀。

沈舟因为弄伤他而感到愧疚，所以拒绝了，而他被拒绝后又把自己代入了受害人的角度，充当上位者，赋予下位者义务。

是他的问题，江回心里生出了愧疚，软下了身体，歉意道：“是我在胡思乱想了，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

沈舟不动，拉开了一点距离，用额头抵住江回的额头，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郑重其事道：“你可以不记仇，但不能不记事。”

“不要纵容我，我会得寸进尺，失了分寸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