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试探性地取出东西朝他靠近。
锦绳是白青色,编织精细,和少女平日服饰的颜色也是极其搭的。因此出现的第一眼,穆蔚生还以为楼婈婈是要同他展示新得来的东西。
不曾想,东西是赠他的……
穆蔚生静默盯着楼婈婈,眸光晦暗不明,如同一汪深潭。
情绪,他向来掩藏的极好,因此对面并未察觉到。
见他没拒绝,楼婈婈慢慢大胆起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抬起他的手亲自戴上。
戴完,她整体欣赏了下,和穆蔚生绝配,直言道:“真好看,和你很搭!”
白青之色,有青又有白,澄澈自然,灵秀给人无形的力量,如初雪般纯净治愈,亦如她买下避锦的初心——祈君常安泰,岁岁无忧。
当然的,她还有些私心。
锦丝是贴身之物,若戴上了必会不时看到,她希望穆蔚生看到这根锦丝时就会想起送锦丝的她。俗话说得好,潜移默化的影响最不可小觑。
说不准日后的不久,攻略值会因为它升了呢?
穆蔚生低眸望着腕间锦丝,发现少女说的话不假,锦丝上面真的有股药香。
敛眸,他道:“谢谢。”
一声谢谢说的楼婈婈有些不好意思,她道:“我先回去了。”话罢,将其他东西放他手里头也不回就走。
步履声渐远,归于沉寂。
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锦丝的纹路,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穆蔚生指尖短暂顿了一下。
*
扬州的夜热闹也不太热闹。
这里属于江南富庶之地,夜市热闹,可热闹的不长久,因为店家都不卷——到点了就打铺子回府,根本不在乎多呆一会儿就挣的那几个子儿。
小铺主如此,大型商铺亦是如此。商铺一半熄灯打烊,这夜市也就显得不那么热闹了。
今日的怀春堂便早早打了烊。
已过戌时,堂里的老中医早就泡好了脚准备躺在被窝里,只是他千想万想,没想到今夜忽然多了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的出现很突然。
先是故意造出动静引他开门,再就是,等他人过去才开了个门缝就直接劫了他。
老中医年过七旬,那一下直接叫他心率飙升差点儿吓晕了过去,好在他常年学医,身子骨还算□□没直接倒下去。
理智让他接着保持平静,试探地问了来人。
不出所料的,来人没有说。不过此时,老中医已经摸出了些信息——此人是男子,年岁弱冠前后,小小年纪力道之大,多半是江湖中人!
老中医在怀春堂行医一辈子确切以及肯定地保证自己没得罪过任何江湖中人。
此人是有求而来,大抵不会伤人——
暂无性命之攸,老中医就试探着想和他搭话,不曾想,对方先开口了。
他很谨慎,声音特地做了处理,听不出线索。
让人奇怪的是,老中医以为他会让他做一些特别难的任务,不想,对方只是拿出一个锦丝给他看。
来人的问题很简单:一,他手中的锦丝是何物?二,锦丝上面的药物是何成分?
老中医待在扬州不说半辈子也有二三十年,对这锦丝那是再熟悉不过。概因从前他和女方热恋时,对方就以此为礼赠给他。所以这其中的蕴含的意义,他再熟悉不过。
至于这第二个问题,他本就是一个医士,常年接触药,此等问题于他而言更是轻而易举。
于是毫不犹豫地,老中医把答案告诉他了。
也不知为何,对方听后愣了一下,久久沉默。
老中医看了也不知该怎么办了,“阁下所询,老朽已倾囊相告,家中老妻尚翘首以盼等我,可否容我归返家中?”
话音落地,对方久久沉默。
他一沉默,老中医慢慢就不淡定了,心想此人好怪哉,叫人难以揣测!
老中医心慌,竭力平复心情,半晌,终于听到对方再次开口。
只听他道:“大夫,我的心为何会痛?”
尽管他处理了声音,可这一瞬,老中医还是听出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心会痛,心怎么会痛呢?
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心内的慌乱便慢慢消失。老中医是个医士,自然用医学的方法问询下去。
他慢慢的说,医士慢慢的听。
听到最后,老医士沉默了。
行医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边缘人格障碍患者。
边缘性人格障碍者,情绪不稳定,喜欢自残,在感情中喜欢通过自残来缓解内心的焦灼与痛苦,以图控制难以忍受的情感状态。
“这是是一种病,”老中医告诉他说。
“……是吗?”
他似乎早已猜到了结果,声音平静。
“对方的情感让你纠结痛苦,可同时,你也会享受这种感觉。”
对方微微歪头,貌似有些不懂了。
“……或许,你喜欢上了她,”老中医又徐徐道:“……我是说,这个送你锦丝的姑娘。”
“不可能!”
闻得这话,他声音倏然多了些起伏,像是暴怒前的狮子,危险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