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铲接一铲,声音越来越近了。
地面上的交流也愈发清晰可见。
“辛格大人真的还活着吗?”
“戈斯大人是这么说的……”
“可是我们都亲眼看见他死了,世界各地还在举办他的悼念会呢。”
“大红,你说我们继续挖下去,会不会闹鬼啊。”
“我也觉得,大白,要不撤退吧……惊动辛格大人的灵魂什么的,我怕他会把我拖进地狱。”
听声音应该是白鹰和红隼兄弟俩,诺特斯听闻他们的话,无奈又恼怒地说道:“我都是拯救世界的大善人了,为什么还不能上天堂啊。”
地面上的两人安静了片刻。
白鹰压低了声音,问他旁边的人,“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有,好像是辛格大人的……”
“……”
“……”
“鬼啊!”
“跑!!”
上方传来了铁锹撞击地面的叮当声,以及撒腿跑路的声音。
诺特斯在棺材里叹息。
“一个两个打架那么厉害,怎么还会怕这种东西……”
他埋怨了一句,而后伸手又尝试推棺材板,现在似乎能推动了,于是加了些力气。
木板缓缓敞开,沙土沿着缝隙留了下来,扑了满身,诺特斯没管,铆足了劲将盖子一掀而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密林,他坐起来,发现自己位处密林中央的一片空地,巨大墓碑的阴影笼罩下来,碑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有些看起来才摘没多久。
看着这些,他惯性地勾起嘴角,眼神却是没精打采的,“搞得还挺隆重……”
这时候,密林间传来窸窣的响声,他转过头去,发现一红一白两只鸟躲在一棵树后盯着他。
“不得了,诈尸了……”
“会不会是我们吵醒了他啊。”
“他是不是在看这边?”
“你说我们还能活过今晚吗。”
诺特斯从棺材里站了起来,躲在林间的两个人又往树后缩了缩。
“我觉得悬,大白。”
“大红,等一下辛格大人追上来,你可不准比我跑得快啊。”
“凭什么,总嚷嚷着‘我对辛格大人忠心耿耿’的人是你又不是我。”红隼表达不满。
“你忘了那句‘我要与大人同生共死’是谁说的?”白鹰提醒他。
“行了,我都听见你们的声音了。”诺特斯出声打断了这两人的拌嘴。
“辛格大人!”红隼从树后窜了出来,笔直地站着,视死如归一般说,“哪怕到地狱的尽头我都是您忠实的部下!”
白鹰紧接着也跟了出来,“大人,无论你有什么吩咐我们都义不容辞!”
诺特斯朝两人的方向走,有些好笑地发现他们的膝盖似乎在颤抖。
就这么害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明显不适合他的灰色长袍笼罩住了身体,象征着神圣的披肩满是灰尘,一朵永生花别在胸口,未显一丝凋零的迹象。
“石剑醇有吗?”他朝那两人索要。
“有。”白鹰忙不迭从自己的口袋里翻找,捧出一块纯粹的绿色晶体,腿打着弯上前两步,恭敬地递给一身尘埃的诺特斯。
诺特斯接过来,它旋即就发出莹莹幽光,眨眼之间,那些凡尘的污浊便从身上离散,他又变得干净得体。
“哈兰呢?”他把这块石头收起来,朝兄弟俩问。
“戈斯大人在联合王国政治中心与各国首脑谈判条约。”白鹰回答他,“大人,在您那场……救世之后,这个世界的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到这里,红隼凑上前来,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他们不再说我们是强盗、自私自利的小人,终于肯认清自身的现状,大人,这都需要归功于您,如果不是您拯救了愚昧无知的人们,这些人永远也不会醒来。”
听他说这些,诺特斯不禁有些恍惚。
居然还真叫哈兰成功了。
或许只有真正接近上帝的人才知道怎么玩这场救世主的游戏,反正他自己是一窍不通,只觉得荒谬。
与白鹰红隼两兄弟分别之后,诺特斯来到联合王国的政治中心。
路上,他看到自己的画像,但不是又被哪些民兵用作了靶子——
而是立在道路旁,贴在游行的巴士之上,封存于每户人家的相框之中。
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奇怪的。
在一座拔地而起的圆顶建筑顶部,他迎风而坐,看向天际边的一朵棉花糖似的云彩。
它那么浓墨重彩,又白得不可思议,不像这世界会有的美好之物。
“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