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血?”顾萧反复看了看,也确实看不出个所以然。
“看来还得再探一探那无忧公子。”梁宣道,他本来是负责探查无忧公子的,让顾萧歪打正着遇上了,于是便斟酌道:“既然你说那无忧公子似乎是烈风会的掌权人,策略自然也要换一下了,你一个人再探不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逐日淡淡的声音传来,“他们已经招了,无忧公子就是烈风会背后的主人。”
背景的惨叫声已经很虚弱了,顾萧不禁在心中为他们点了一根蜡烛。“今日也不早了,那无忧公子若真是掌权人,想来也不至于寻不见人,便不在这一朝一夕的,今夜不如大家先休息,明日我们再一起去探如何?”
顾萧这个提议很快被逐日与梁宣通过,匡宁宁一直没说话,早早切断了连接,她好不容易拦住了处理完事务正要回去休息的黎修然,看着这个帮着师父一起骗她的男人,她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声音发着颤:“师叔……师叔,你为何不拦他!为何!”
黎修然虽然心中有愧,但脸上仍旧一派冷然之色,声音也透着上位者的威严:“那是你师父的夙愿,我为何要拦?”
“……”匡宁宁从喉咙里挤出一丝笑声,却像是痛苦的呜咽,仿若字字泣血:“所以你就骗我…你骗我说师父已经睡下了、可他是给人换了命,如今生死未卜,你不施救也就罢了!为何!为何要放他走!为何!”匡宁宁被苦难折磨得瘦小,十几岁的年纪才到黎修然的腰腹,她咬着牙,抑制不住发泄着她的怒火,对黎修然又踢又打,这人却好像一尊石佛,岿然不动,任她施为,直到她无以为继,抹着眼睛嚎啕大哭,浑身都在颤抖,伸出手无助地拽着黎修然的衣摆,抽噎着问:“你为什么要夺走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
黎修然看着她,逐字逐句道:“你是堂兄的徒弟,他走时已将你托付于我,从今日起你便也是我的徒弟,我亦是你的亲人,何故如此?”
“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匡宁宁声嘶力竭,脸上的哀恸又沉了三分,她松开黎修然,缓缓地朝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小声地呢喃:“没关系,我会找到佰草集臻,我会救师父的……”
黎修然压了压眉心,只觉得头疼欲裂,堂兄扔下一堆烂摊子给他,走了个一了百了;黎鹤庆知道他以命换蛊以后大发雷霆,还派了全庄的三等医师去寻也没找着,眼见着是要急出病来了;师父见了方振衣后,离魂之症越发严重,整个人也更疯魔了;他还要应付这小孩儿、处理庄内一应事务,可谓是操不完的心。
他抬头一望空中弦月,胸中无限烦闷,如今只求堂兄永不后悔,不然平添磨难,也再难有回头的机会。
顾萧与梁宣约在了村落入口处汇合,逐日在内接应,顾萧虽猜测梁宣是习了武,但甫一照面,这人白衣长衫,毓秀雅致,一股子书卷气,见了顾萧便热情上前寒暄:“顾兄一路辛苦,小弟在此恭候多时了。”
顾萧摸了摸鼻子,这梁宣看着年纪不大,可按编号来,他死在自己前面啊…这又过去许多年,若论实际年岁,梁宣怕是要大他几年了,叫他做‘兄’岂不是折煞他吗。
“我记得你是辛丑年出生的吧,该我唤你为兄才是。”顾萧学着他的动作回礼。
“哎大丈夫何拘小节。”梁宣亲热地揽着顾萧的肩,顾萧挣了一下竟没有挣脱,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主人何故叹气?]兰兰不解发问。
[这梁宣…武功怕是在我之上啊。]
兰兰心领神会,[还未恭喜主人领悟新剑谱,达到问心剑意,兰兰这就让系统注入你能承受的最大内力,以扩充气海。]
[孺子可教。]顾萧笑意盈盈点头。
顾萧得了便宜,春风满面,带着梁宣一起去了他遇到伊丽塔的地方,门环上还带着一根醒目的红线,人却是不见了。
好在昨日伊丽塔一路砍了杂草,还留有痕迹,顾萧带着梁宣一路寻去,到墓门前,顺利与逐日汇合了。
顾萧言道:“我与梁兄接头处的院落,已经无人了,想必是无忧公子警觉,将眼线重新换了窝。”
逐日点了点头,不甚在意自己昨日是否打草惊蛇,这无忧公子又是否警觉,于他来说,这差事办得好与不好,他也不甚在意,他活着却一心求死,死不了便求苦求难,他指了指那墓:“何须多言,我打头阵,杀进去便是。”
那无忧公子都不是顾萧对手,便有何可惧,逐日刚想一鞭抽了这破墓,顾萧连忙拦住他,对着这无名之墓鞠了个躬,口中念到:“罪过罪过…逐日长老此举不妥,还是我来吧。”
顾萧学着那心腹的样子,将上面的一块砖推了一半,再抽了下面的砖,一块一块平稳将其抽出,直到拓出一个大洞,顾萧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才停手。
“毕竟我去过一次了,就由顾某来打头阵,逐日长老殿后可好?”
逐日没说什么,顾萧便弯腰下墓,一切的场景与昨日别无二致,直到他再次走到那甬道尽头,他记得是娜莎启动了机关,随后便生出一堵墙将他们隔断,只是他却没看清那机关掣具体是何处,便只能在这堵墙上仔细摸索,好在三人行事,效率高出许多,把墙摸了泰半,终于寻到一异样之处,顾萧做了个深呼吸道:“此地原是无名前辈坟茔,虽无钱财,但多半也有些防盗机关,我们又已打草惊蛇,保不齐这机关已经改了芯子,不但不能打开昨日之路,更怕是要中埋伏,只愿两位做好准备,以免捉襟见肘。”
不消他多言,逐日与梁宣早就握住了拿手的武器,便同时冲顾萧点了点头,顾萧吸了口气,将云澜剑拔出半寸,剑柄抵着异处果断压下,便听得轰隆隆一阵响动,身后突然出现一堵墙,原先的甬道也改换了方向,三人立即冲了过去,赶在了墙落下之前,进了新的甬道。
顾萧在冲过来那一瞬就拔出了剑,警觉地望向前路,但半天都无异动,他便取了墙上固定的火把用火折子点燃,梁宣与逐日纷纷效仿,霎时整个甬道变得亮堂不少,放大数倍的影子诡异变形,贴在壁上紧密攒动,顾萧看得心下一紧。昨日因在打斗,他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墙壁起落之间,是否有像现在这样改换方向,这砖墙的砖头又与整个墓室别无二致,他实难分辨,只能愈加小心。
这条甬道他们走得慢,约摸半刻钟才走完,面前却好巧不巧地出现了三个岔路口,顾萧皱了皱眉,“看来无忧公子准备颇多。”
逐日挑了挑眉:“既然三条路三个人,那刚好,各自选一条路吧。”他出手似电,鞭子只闪出一道弧光,墙上便落下一道长痕,“记得做标记,一个时辰后,此处再回合。”
虽然三个人分开探路的确是更快捷的,但这摆明了是无忧公子动了手脚,如此轻易踏入,岂不是正遂了对方的意?
梁宣看了看三个洞口,除了方向不一,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他道:“顾兄先前提醒了我,我乃辛丑年出生,自然是走第二条岔道。”
……顾萧抽了抽嘴角,没想到这人竟还有理有据地选起来了。逐日听后,自觉让出了左上的路来,示意顾萧上去,“建安长老,你请。”
“…”顾萧哑口无言,背后却传来了异动,他们回头一看,竟是一块与甬道差不多大的巨大石球飞速向这头滚来,顾萧想也没想,便凝了剑意,将这巨石碎为齑粉,只是这还不算完,又有一巨石紧随其后,梁宣见状道:“何苦费劲去破坏石头,这三条甬道比这主道小上一些,那巨石再多也滚不进去,不过是堵了来路,我们各自出发寻得去路,破局后在那墓门前汇合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