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施给自己的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卢一甚至考虑过,什么时候也带他来自己家,认识自己的朋友,真正的进入自己的生活。
下次吧,如果下次林北施再提议一起探望母亲,自己就答应。
卢一作息颠倒,林北施工作繁复费时,但互相想念的两个人总是能挤出时间见面的。
他们空闲时会吃饭、打球、看电影…忙的时候也许只是一起坐下花十分钟喝一杯连锁店的咖啡都会觉得满足。
林北施加班的时候,卢一才能去夜店转转。夜店里有很多他的熟人,特殊的氛围再加上卢一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人往那儿一站,就会引得这个走过来聊两句,那个远远地眨个眼。如果让林北施知道了,肯定又会醋意大发,搅个天翻地覆。
但这里毕竟是他最主要的经济来源,即便知道林北施不喜欢,也不能完全不管不问。
这天周六,卢一独自坐在吧台,看着工作人员作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调酒师阿捷不紧不慢地擦拭着量酒器。
“阿捷,教我调一款鸡尾酒吧?”卢一说。
“行啊,想学哪一款?”
“嗯…入口温和,偏甜口的,他不喜欢酸。但后劲儿大,能醉倒一头牛的那种。”
“……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助助兴而已,我是那种霸王硬上弓的人吗?”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卢一心里的主意确实好不到哪儿去。
“倒也是…爱尔兰咖啡,要试试吗?”
“我很少喝热鸡尾酒,这个还真没试过,就这个吧。”
“行。”
阿捷颇具仪式感地拿出了手冲壶。
“能不能醉倒我不保证,这得分人,但这个迷惑性十足。现在时间还早,我就给你调一杯师傅教我的版本。”
阿捷的每一步都优雅缓慢,不似平时调酒时那般炫技耍帅。
他一边制作一边讲述:“这酒有一段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它是一个在机场工作的酒保为一位暗恋的空姐特别调制的,可惜酒保只为空姐制作了一次,两人就无缘再见了。酒保没来得及把爱意说出口,空姐也再也没喝到那杯她专属的爱尔兰咖啡。不过故事只是故事,在我看来都是营销手段罢了,也只有我师父那样童心未泯的人会相信。他在教我调制这杯酒的时候,还特意交代要心,才能让喝酒的人感受到其中的爱意…简直…贻笑大方。”
阿捷把一块黄方糖放入爱尔兰威士忌,然后把高脚杯推到卢一面前。
“用酒精灯把威士忌烤热,慢慢融化方糖。”
卢一拿起酒杯,斜在酒精灯上方,平稳地转动着杯身,“要烤多久?”
“大概四分钟。”
“这么久…就一直用手拿着?没有什么辅助工具吗?”
“有啊,但是师傅说这杯酒特殊,融化糖的不是火焰,而是温暖的手掌,你说扯不扯?”
卢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捷。他嘴上说得不屑一顾,实际把每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一一照做,卢一猜想他对师傅的感情应该既深重又复杂吧。
“你说,酒保身边俊男美女无数,又看过那么多逢场作戏和转面无情的狗血戏码,真的会专情于某一个人吗?”卢一看着酒杯里慢慢融化的方糖,开口问道。
阿捷放下手中的咖啡壶,双手撑着吧台,看了卢一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卢一。”
卢一也抬头看他,阿捷突然严肃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
“我觉得你会。”阿捷继续说。
卢一一直转动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秒,“我是问酒保…关我什么事。”
“嗯,不关你事,”阿捷笑笑,“酒保也会。”
“也什么也啊…”卢一撇撇嘴,把融化好的威士忌推回到阿捷面前。
“想度数高一点就不用点燃。”阿捷没有点燃,直接把咖啡倒入了酒杯,然后小心翼翼铺上了一层淡奶油,“据说原版是要抹一圈眼泪在杯沿,让喝酒的人第一口就品尝到思念。这我可干不来,我都几百年没哭过了。你要觉得有必要,自己做的时候抹就是了。”
“我也…”卢一突然想到自己不久前才哭过,转而道,“干不来。咦~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卢一品尝了一口,入口是奶油的淡淡香甜,随后是咖啡的醇香,紧接着烈酒的辛辣包藏着麦香占据了整个口腔,似乎真的能让人感受到热烈又温暖的爱意。
“真的很棒。”
“喜欢就好。现在天气还不冷,如果是在冬天,寒风中晚归的人坐在壁炉旁,喝一杯爱人递上的爱尔兰咖啡,然后一起看着玻璃窗外的雪景,会是种无可比拟的享受。”
“听起来很不错。”卢一扬起了嘴角。
阿捷的描述画面感很强,让卢一也不自觉开始畅想——林北施家里刚好有壁炉,落地窗前没有遮挡,风景一览无余,似乎一切都刚好适宜。他默默期待着,今年的冬天,武汉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