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樾回来时,立夏正抱着刘生的尸体无声地哭泣。
榭季靠在云倾肩上,呆呆地,耷拉着,昏睡中。
云倾缄默着,垂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样了?”楚樾轻柔接过榭季。
“没事。药有副作用,睡过去了。”云倾肩膀一轻,“人追到了吗?”
“人已跳崖,但是我遇到了一个黑袍青衣的家伙,跟他打了一架。”
“你到崖下找了吗?”云倾依旧垂首,她自是知道楚樾遇见的是何人,也知道楚樾定会无功而返。
“未见尸首。”
“那此事不能妄下定论。”云倾衣裳已经湿透,脸上也狼狈不堪,“先安葬刘生吧。”
雨后天晴,榭季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
这一觉,睡得榭季意识颠倒,好像在梦里什么人都有,好似把以前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其细节到所有发生的事都条理清晰,但是当意识回笼的那一刻,又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梦中挺精彩的。
榭季眼皮颤动,还未睁开眼便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大呼小叫。
脑子一团浆糊,像有人在他脑子里和面一般,艰难睁开双眼,阳光及其刺眼,榭季抬起僵硬的手,挡住阳光。
手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了,动作中都带着生涩,好像才接上的四肢,不甚灵活。
下巴还有些疼,不知是怎么了。
有人立在他床边,挡住了阳光。
榭季放下手,抬眸望去。
云倾逆光站在阳光下,神情有些看不真切,看着她那身蓝色长袍,榭季有些恍如隔世。
“醒了就起来喝药。”
“我睡了多久?”榭季嗓子有些发紧,嘴里还有苦涩的味道,他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
“三天。”云倾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刘生的骨灰葬在了院里那棵槐树下,林动的尸体也被立夏埋葬。”
榭季默不作声,淡淡接过药碗。
“村长自缢,现已经下葬。”
榭季手一顿,凝视碗内冒着热气的汤药,片刻后,若无其事继续小口喝着。
整个房间安静地可怕。
他喝完后状似无意间埋怨一句,“这药真苦。”是啊,不止药是苦的。
云倾好似知道他要说这句话,递了一颗糖给他。
“除了鹿鹿,其他人都知道刘生为了救立夏而死,村长留下一封信,在信中他承认了他的所作所为。”
“立夏是这么说的?”
“嗯。”
“村长......”
“村长葬在了他妻子墓旁。”
榭季垂首,撕开外表包裹的油纸,看着那块方糖,“这糖,是那天鹿鹿给你的。”
“我不喜欢,给你了。”云倾知道,他此时很难受,却不知道如何说,若是他知道这些悲愤也好,但他很安静,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去山上打野鸡,说是给你补补。”
“鹿鹿不知道刘生的事。”榭季嘴里含着糖,原本那股难闻的中药味渐渐消失。
“对。”
“总会知道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那时又怎么办呢?若鹿鹿听到村里人说她爹是为了救立夏而死,那她又怎么待立夏呢?
“我们午时便走吧。”榭季话语带着淡淡疲惫,“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屋内又安静下来。
庭前槐花开得正旺,在阳光下怡然伸展枝丫。
两两无言。
“碰——”
门被猛的踹开。
“云倾!你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干什么!”楚樾一手抱着鹿鹿,一手提着几只野鸡。怒气冲冲闯进来。
榭季茫然抬头,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云倾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又来了,榭季回来一直高烧不退,在换衣服的时候楚樾发现他肩上的牙印还有手上的伤,云倾一人做事一人当,楚樾问她的时候她就承认是自己咬的,无他,只是喜欢咬人。
没想到楚樾生气了,和她打了一架,为了不暴露自己,云倾当然不能真的跟他打,所以理所当然的输了。
只是她没想到楚樾还真以为自己能打赢她,也是得意几天。
之后她就被楚樾明令禁止进入榭季的房间,每次看见她就像看见仇人一样,外人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她真把榭季给怎么了。
小题大做!像有病似的。
云倾别过头,不想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