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不知情的路人无意路过此地,定以为何人在此放火烧林,然后赶来救火。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小连理你说你不会做饭就算了,你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锅都炸穿了!做饭又不是制毒药!”
榭季忿忿不平,嘴里不停控诉连理的恶行。
薛南苍摇摇头,无视眼前两人争吵。
厨房角落里,有许多崭新的锅整齐排列在墙边,薛南苍熟练弯腰端起一口锅换上,手指略微弯曲敲了敲锅边三下。
“咚咚咚——”
声音清脆结实,是口好锅,薛南苍满意笑笑。
榭季和连理争吵不休,薛南苍依旧平静如水,甚至自顾自做起了菜。
院前两人喋喋不休,似是一定要争吵出个对错,说着说着还扯出了许多陈年旧怨,譬如连理给榭季饭里加料,害得他昏睡几天不醒,中秋节说带他出去玩,最后失约还装鬼吓他,害得连理在家里骂骂咧咧,还拿什么虫子吓他等等一系列的操作。
薛南苍叹了口气,望了望天色,怕是再这么吵下去,饭都不用吃就饱了。
“你们要实在无聊,去院后摘些葱和芫荽。”
争吵停止,话题再度转移。
榭季:“我不吃葱和芫荽!”
连理:“我不吃芫荽!”
“你们不吃,还不允许云姑娘吃吗?”薛南苍有些无奈 ,“再说了,还有我呢。”
云倾:“?我都可以。”
榭季暗自蓄力,越下窗户直奔后院,“那我可要多摘些芫荽了!”
“你!可恶!”连理拔腿追上,“那就看谁摘的多!榭骗子你给我等着!”发带尾处的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随着连理离开而消失在这小院中。
檐下有花,幽幽香气沁人心,院外鸟鸣长啸,引吭高歌,院里安静下来,显得有些寂寥。
云倾闻着有些熟悉的香气,抬眸望向屋檐下,视线停顿一秒。
那花开得及其灿烂,摇曳在风中,□□纤细摇摇欲坠,难以支撑那大朵红瓣黄蕊的花。
这是云倾第一次见到这种花,眸中闪过流光,接着状似不经意提了一嘴,“这花开得真好,挺好闻的。”
薛南苍刀下速度不减,“此花名为断念,及其难养,我可是在它身上花了不少精力,如今你才能看见它开得如此好。”
原来那日在崖上闻到的气息是花香,那红衣人身上为何有断念的香气,莫不是巧合?
云倾眸中晦涩不明,“既难养为何还要养。”
薛南苍刀下一顿,嘴角扯起,似是在思考,“大概,是想留个念想吧。”
断念断念,断了念想,可如今养断念却是想留个念想。
云倾不再追问。
薛南苍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一个念想吗?若是没了在意的事,那活着可真没意思。”
云倾一怔,“是吗?”
“曾经我带着断念的种子离开家,在江湖上四处游历,见过太多悲欢离合,也有过太多无能为力,曾有一度,我有些迷失自己,我问自己,我学医的初心是什么,我来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
“救人,救更多的人。”
他说得很真诚。
但云倾却一皱眉,“为何与我说这么多?”
薛南苍笑笑,“因为我想斗胆问云姑娘为何执剑。”
“我有不得不执剑的原因。”
薛南苍笑笑不说话,饭菜香飘出窗外,诱得榭季和连理双双回来,两人双手皆拿着一大把绿油油的葱和芫荽,看得薛南苍脸上黑线直冒,偏偏两人笑得灿烂,一副计谋得逞的模样。
黑夜至,饭菜端上桌。
榭季拿着芫荽不要命的加到连理饭里,连理也拿着葱洒,佐料被当成菜,拌进饭里,芫荽拌饭就产生了。
云倾:“......”
薛南苍:“......”
“你还吃不吃饭?”连理打不过他,只能转头朝薛南苍寻求帮助,“你看他!他这人怎么这样!”
“打不过就寻求外援,你不和我一样吗?”榭季得意洋洋,欺负小孩就是好玩。
薛南苍叹口气,“你就让让他吧,你是马上就要走了,但我可能又要听一阵子唠叨了。”
“走?去哪?”连理侧着耳朵,听到走这个字时,脑袋转过来,“才来你就要走?”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好不好?你就好好呆在这里钻研你的医术,若你想我了,我会来找你的。”榭季拿起筷子,一根一根挑出不爱吃的芫荽和葱。
“谁要想你?我巴不得你快些走呢!”连理坐下吭哧吭哧扒饭。
“好好好,我想你了就会来找你,好不好?”榭季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树叶沙沙,烛光映窗。
云倾一言不发,平时疏离冷清的气场在光的柔和下也变得有些模糊。
“等吃完饭我就走了,你能送送我吗?”榭季眸中闪烁光泽,满含期望。
云倾夹菜的手一顿,似是不解他为何这么晚了还要走。
她抬眸就撞进那双浅色琉璃眸中,平日榭季的目光总是热切又真诚,眼睛亮晶晶的追随她,现在这双眸中掺杂了些云倾看不懂的神色,她承认,她难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