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笼罩在月色暖光中,没有转身,就那样看着榭季,静静地看着他,无喜无悲,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榭季心中了然,悄无声息离开,融入夜色中。
等到榭季再也不见踪影,云倾还立在原地,提灯映脸。
竹叶萧然,夜空寂寥。
半响,空中似有微弱的声音随着风消失在这羊肠小道上。
“我们之间可算不了,下次吧......”
盈盈灯光放大,拉开白昼,整个黑夜散去,时间回溯,倒流不止,今年广陵的雪格外大。
广陵大雪封路,天寒地冻,大片雪压弯树枝,簌簌雪花坠落。
小小的年云浅就这样独自一人混在运送炭火和酒的马车上。
她身形单薄,钻进去就不见了踪影。
轻易躲过了门口盘查的士兵。
城外和城内是不一样的风景,十里长街市井连,管弦之声飘散而来,萦绕耳边,还有白菜馅的包子香。
年云浅摸了摸自己饿扁的肚皮,默默吞咽着口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伺机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溜走。
“小刘啊!您又亲自给周家运送炭和酒啊!”
“是啊!”驾马的刘叔热情地回应着,看见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炉,“大姐,这包子怎么卖?给我拿两个!”
卖包子的大姐动作迅速装上几个,“你真是赶上好时候了!早上没吃饭吧,这几个包子送你了!我们这街里邻居的。”
小刘笑着说:“不不不,钱还是要给的,你要是送我我可就走了。”
最后他还是给了一些铜板放在桌上,驾马扬长而去。
一路上小刘到处寒暄,每当年云浅有所动作,觉得时机来临之时,小刘就会突然停下马车,这里敲敲那里看看,不知是遗落了什么东西还是在盘算着什么东西落下了,
所以年云浅不仅没有找到机会溜走,还带着困意睡着了。
她实在是太困了,连赶了十几天的路,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皮像是灌了铅般,闭上就再也没有睁开过。
马车摇摇晃晃驶入周府。
和煦阳光照耀一片繁华,狭小的空间变得无边暖和,年云浅沉浸在这仅有的温暖之中,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
直到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身穿棉衣的下人有序搬着炭火和酒,年云浅惊慌,脑中想了无数个逃跑的办法,无一例外都会被发现。
不经意瞥见旁边那高大的酒坛,若是换做以前,她定是无法容身的,但如今她浑身上下瘦骨嶙峋,却刚好能够容纳下她,幸而酒坛中未装满酒,才能容纳年云浅又不溢出。
年云浅小心钻进,浓烈酒味扑面而来,刺激到她有些想呕吐。
身子缓缓下压,年云浅蜷缩着身体,但还是不免喝到几口烈酒,她忍着不呛出声,小心挪动盖上酒塞,尽量挪回原位。
酒封条已经被她掀开,无法贴上,她只是祈祷旁人忙碌于搬东西而无暇顾及这个问题。
若是被发现了,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辛辣酒味穿肠入肚,刺激着胃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年云浅,这是她五岁以来,第一次喝酒,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
年云浅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久,酒坛脱离马车,年云浅感到一阵晃动。
“咦?”下人有些疑惑,明明都是同样的酒坛,怎么这坛这么费力?
很快,他发现了封酒条的松动,似是被人揭开过。
“刘管家!这酒坛是不是被人动过?”说着他就要伸手扒开酒坛塞,想看看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啊!对!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坛里面酒装满了,自然就重了些,这可是上好的洞庭春色,我在路上喝了些暖暖身子。”刘管家招招手,拍拍身上挂着的酒葫芦,表示不用查看,直接搬进去。
“我喜欢喝点小酒,大伙应该都知道的。”
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默默暗自使劲合力搬进去。
刘管家全名叫刘十一,在小少爷出生后不久就来到了周府,之后就一直呆在了这个地方,平时就爱喝些酒,睡睡觉,算算账,其他的一概不管。
只有每年运送坛和酒的时候才会出一趟门。
刘十一今年二十五,是广陵最年轻的管家,其他人像他这个年纪不是成家立业就是事业有成,而他却整日无所事事呆在这一隅小院,鲜少出门,二十五岁的年纪过上了五十岁的生活。
也有女子芳心暗许,暗送秋波,可他一一回拒,至今未娶。
刘十一看着下人搬完东西后,慢慢关上门,连锁都未落,只是将门虚掩着。
“刘管家不锁门吗?”下人有些疑惑,出言询问。
“不用,关上就行了,难道还有醉猫偷酒喝吗?”刘十一笑笑,拿着锁轻敲了几下门沿,“没什么事就走吧,对了,小少爷在房吗?”
“在的在的,今日小少爷还在睡觉,未起床。”下人跟着刘十一远离了这间屋子。
刘十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是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