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面楼旋转的速度慢慢缓慢,冰冷机械运转声非常规律。
“浮云宗可是歪门邪宗啊,那年云浅更加不是什么好人了,我记得三清宗被灭宗就是她的手笔,所以你还不肯松手吗?这可是江湖一大害,你松手就是替天行道,作为报答呢,我会请你去客仙来做客。”
“啧啧啧。”他朝下望去,“现在的年云浅真是弱的要命,不过这个杀阵她应该很熟悉,这可是她父亲手笔,可能她父亲也没想到,他最后的机关用来对付自己的女儿吧。”
“你...废话真多!”榭季咬牙坚持,剧烈疼痛席卷全身,他只能将重心转移到右手上,脆弱颈间青筋暴起,脸上血色全无,唯眸中坚韧不屈,连呼吸都能牵扯到左肩,仍死死拽着鞭子。
“算了,不和你们玩了,现在你得跟我走了。”解满起身,从衣襟中拿出迷药,机关开始闭合,恢复如初。
榭季徒然感手上一轻,心中瞬间似被人紧紧揪着,有什么正在离开,难以呼吸,几乎没有思考,他跳入机关中,在机关合上的前一秒,他看见了年云浅。
解满瞪大双眼,没想到他会跟着跳下去,终是手慢一步,连榭季的衣角都没摸到,他看着合上的地板,愤怒地一拳砸到地面上,“该死!真是疯子!”
这阵一旦关闭,只能等五天再开,到时候恐怕榭季和年云浅已经死了!解满想着怎么跟上面的人交代,年云浅死不死倒是没什么,重要的是上面交代榭季一定要活的。
身体急剧下坠,年云浅身体四肢五骸如被蚂蚁啃食,钻心般疼痛,骨子里似是有人正拿着锤子一锤一锤慢慢敲碎,让人生不如死。
真是折磨!她这样想着。什么毒都不要命似的往她身上用,真不怕她练成百毒不侵。
解满和榭季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终究还是让他知道了自己身份,不知道他现在后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吗?她自嘲地扯起嘴角,抱紧了手中的木匣。
她敢松手一方面是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一线生机,另一方面,她知道榭季受了伤,她必须松手她了解她爹,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做一个真的死阵。
她爹一定不会为仙客来做事的。
只要她不死,她一定杀出去!
年云浅这样想着,脑中仅存的意识支撑她掀开眼皮看向上方。
微弱的光随着地板合上慢慢消失,在光线完全消失之前,她看见榭季奋不顾身跳了下来,那好看的浅蓝衣衫成为光亮消失前的唯一色彩,只是那左臂几乎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柄剑还刺在榭季左肩。
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往里跳。
身旁是呼啸的风,她想,可能是风太大,眼睛有些难受。
“云倾!”
榭季看见年云浅的那一刻,两人距离太远,只能用鞭子拉着她的腰往上甩,再牢牢抱住她,不顾左臂疼痛异常,他将自己垫在年云浅下方,狠心用内力将贯穿左肩的剑逼出体外,他紧皱眉头,内力不要命地送进年云浅体内,护住她的心脉,压制毒素,他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药丸,拿出一些喂给她,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知下面有多深,榭季侧耳倾听剑何时落地,只要落在地上就会有声响,他就能知道这下面有多深。
不多时,剑摔落在地的声响传来。
榭季瞬间双手环住年云浅,江旷春潮白倾泻而出,没有留一丝内力,将两人护住,不知道下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嘭——”
两人急剧砸向地面,榭季清楚地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腰间悬挂的翠色葫芦顿时四分五裂,仅剩的几颗药丸骨碌碌滚向远处,接触到地面的那瞬间,榭季听到脑袋嗡嗡声麻木到好像感受不到其他疼痛,几秒后,骨头断裂的疼痛才从四肢蔓延开,身上每一寸骨头都好似断裂,一寸一寸,剧烈疼痛到快要窒息!
嘴角抑制不住溢出血,榭季忍不住咳嗽,一咳嗽就牵动全身,但越抑制就越想咳,最后他咳出血沫,疼到已经麻木了,但疼痛又将他从麻木中拽出,生生感受这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满脑子都是疼痛!实在是太疼了!手指连轻微动弹都做不到,痛呼没有一丝声响,那一瞬间,榭季有死的冲动。
年云浅压在他身上晕厥过去,他不知道她有没有伤到,他现在连说话都做不到,怎么高,即使他尽力护住她,应该还是会受到波及吧,幸好他能替她分担痛苦,如果她一个人承受这些,他真的是不敢想象。
榭季最终淹没在疼痛的浪潮中,死死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