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氤氲,混合着清幽香料,整个屋内说不出的沉闷。
“还真是令人伤心啊哥哥,见面第一句话就能让我不爽。”薛深端杯,眼睛向上斜,压下胸腔无尽怒火,“只是没想到,你的身边还跟着个苍蝇,不考虑赶走?”
他无声斜瞥贺无言,似是询问他为何在此。
“苍蝇?如果他是苍蝇,那也是你仙客来的苍蝇。”薛南苍眼见他倒了杯茶递到自己面前,但他却没有什么动作,薛深给的任何东西他都秉承着不碰、不喝。“他已中三息毙,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
“我就知道瞒不过哥哥你。”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隐隐显出笑意,“可惜,苍蝇终究是苍蝇,做不了筹码。”
贺无言站立在侧,回他一个眼神,无辜中带着无奈,随后伸着懒腰有些站累了,自觉寻个凳子坐下,“这位神医第一面就识破我,我也没办法。”
“那你得逞了?”薛深毫不忌讳当着他哥哥的面说这些。
“当然。”
“那就好,做得不错。”薛深挑衅一笑,“既然哥哥你要保她,那就怪不得我加些猛料了,你终究是晚来一步。”
他们兄弟二人从小被师父所救,在极风谷的几年,他处处不如他这位好哥哥,他是菩萨心肠皎皎如明月,凭什么他永远被忽视!甚至最后不惜想杀了他以绝后患?他做错了什么要如此待他?
幸而苍天有眼,让他侥幸活下来,他定要好好活着来向他们证明他们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愚蠢!
那时候他倒要好好问问,究竟谁才是愚不可及!
“你可别忘了上次谁在野外站了两个时辰?”薛南苍一手搭在桌上漫不经心轻敲,另一手放于桌下,薛深有他的张良计,他自有他的过墙梯,“只要她没死,我就能救。”
“现在叙完旧,我想和你玩个游戏。”他眸中疯狂偏执,固执盯着薛南苍,隐隐露出势在必得的笑,“不知哥哥可否赏脸?”
“苍公子这个身份是我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哥哥一定要好好用啊,不然这幕城的百姓能不能活到明天我也不确定。”仙客来想重现天下,就只能先拿幕城开刀,榭季、年云浅已是案上鱼肉,而他的私心也仅仅只想让他那霁月光风的哥哥不再高高在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薛南苍痛心疾首,只要他做了,那便永无回头之日,这些年他出极风谷,与薛深多次交手,只想阻止他犯下大错,如今他却越发不知悔改。
“我最近新研发一种毒药,正好拿幕城来练练手,这次这么多人,哥哥你救得过来吗?”他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亲热,说出的话却如冰渣,刺得人心凉。
薛深属下进门,迅速关门,快步走上他身侧,俯身凑近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微不可查皱起眉头,“他怎么会在这里?”瞬息间他已调整好自己情绪,转向薛南苍,“那就劳烦哥哥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话音刚落,薛深推开门对外面人交代两句就离去,门外有人把守,看起来武功不低。
薛南苍并不打算逃,薛深既然能说出拿幕城百姓练手这种话,那必然准备妥当,只待他一发号施令,幕城便会沦为他手中玩物。
现在主要是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可是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在薛深回来之前出这道门?
二层嘶吼、叫喊一浪高过一浪,一层反而显得较为安静,脚步声穿织轻巧、沉稳,镇定中带着慌乱,一黄衣女子掩面而行,身侧还伴有白衫纸扇的玉面书生,两人举止亲密,书生一手揽着女子,眼神含笑看向前面,不知说到什么引得怀中美人掩面而笑,他也跟着朗声大笑,颇有几分风流倜傥,他们穿梭在回廊中,如一对壁人。
“为什么不按剧本来?”明月维持笑意,暗地咬牙切齿,“不是说好我是你的红颜知己吗?怎么转头就变成外室?”
“红颜知己哪有外室身份好用啊!不这么说你进得来吗?我说我来带外室见见世面不是更加令人信服!”笛隐满面春风,悄然靠近她耳边,“我这个身份不会被识破吧?”
“怎么会呢?他们又没有见过镇国将军的孙子,他们只认令牌,不认人,等会银子不够就记镇国将军账上,不用担心,师弟已经写过信打过招呼,不用担心。”
明月压低音量,“不过就是不知道老爷子听到消息后知道孙子有个外室会不会杀到八面楼来。”
笛隐满脸无所谓,反正又不关他的事,又不是他自愿来的。察觉到前面护卫内力不低,灯笼上写着明晃晃的“苍”字,便知到地方了。
他轻咳两声,刻意大声说话,“看来这个地方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能带着我这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见见世面,看来真是可惜了!”
隔着窗柩,薛南苍侧过头,看向贺无言,又看了看门外,取下发间簪一扭,一支笔就这样显现出来,再从衣袍中拿出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