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姆·髑髅——”中原中也站起来，不管病房中其他人或惊或喜或怒的目光，只是直直地朝那人看去，“等他真的能够站在你面前时，你还要仅仅做一个媒介吗？”

橘发男孩的声音不大，却引得一旁的一平霍然抬起头来。她看着中原中也和库洛姆·髑髅，茫茫然心想什么才是正确的呢？

对于库洛姆而言，也对于自己而言。

真的有人，可以既做别人又做自己吗？

库洛姆吐出一口气，手捏住自己咽喉，慢慢地说：“我……需要骸大人。”

中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但这是因为骸大人也需要我，我明白。”她的声音轻轻的，“如果有一天他不需要了，我会死吧。”

柿本千种忍不住喊她，“库洛姆，你……”

“但是如果我没死，”她忽地打断了柿本，抬眼直视着中也，“那我一定会去找他……我发誓。”

冗沉且漫长的寂静中，只有中原中也的蓝眸明亮如初。令人眩晕的光溢满瓷砖，让人怀疑自己犹在光海，一把清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十分动听：

“共经欢欣痛苦是不够的。”

中也说：“……如果你只能做他的附属，那么我不会这么快启程去带他回来，这会毁了这段关系的。我很久以前经历过一次背叛；那时我们双方都有错……所以我才需要你的表态。”

他语调平静，心中想的却是白濑与他的昔日恩怨。势强与势弱的两者一旦成为同伴就不得不赌上性命，而雾之守护者内部人员不谐则会对整个彭格列都造成损失……去劫狱是他个人的计划，成或不成都没必要给家族带来麻烦。

但是库洛姆与六道骸同中原中也不一样。

橘发少年冲病房里的几人点点头，示意自己问完之后就要离开。他向外走去，一平随之跟上。

中也。一平说：我明白你来时同我说的话啦……可是库洛姆她，真的给出了你想要的答案吗？

没有。中原中也缓声说：只能勉强算及格而已，她还没有完全安全。

“但是你还是没有放弃。”一平偏头问：“我有没有猜对？”

中也没再回答，一双蓝眸犹如毫无波澜的清潭。他想起七岁时白濑拉住他肮脏的手，天桥底下，自己是多么惊奇。

所以廿年之后如云漂泊，唯有这酸楚又柔情似水的情谊，他怎么敢不去相信。

“……走吧。”

很久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到了尽头，一平听见路边的树林里有叶声呼啸、清风乍起。中原中也把她送到沢田纲吉家的门口，摸了下她的脑袋，说一平，你猜对了。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转身进门，中原中也盯着天空，自言自语着：

你猜对了；所以千百次的飞蛾扑火，我总要一一去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