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隼人:“……所以,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啊?……你在问谁?”一旁的中也咬着吸管一脸茫然,缓了许久才试探性地看向狱寺,“是六道骸?”
话是问出去了,结果那厢半晌都没作声,中原中也一边心想怎么让你低个头就这么难一边认命地走到了他面前,双手扶着膝盖弯下腰,笑眯眯揶揄道:“怎么,现在是不好意思了?”
狱寺隼人抬眼正对上这张白净的小脸,被吓了一跳,半晌才自暴自弃地开口:“不是、谁管他死活啊,我是想问你有没有事,复仇者监狱又不是旅游圣地,谁想去就去想回来就回来,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啊!?”
中也一下子笑开。他的笑声脆得像冻梨,让听的人能咂摸出一种迸溅的冷甜来,丝丝缕缕地往心里回甘:“我才不告诉你!除非你能打赢我,否则你一辈子不知道!”
狱寺听着他如此孩子气的话语,心底不禁软了一块。他瞄了一眼还被那人捏在手心的牛奶盒,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说到底我真是搞不懂你,安安分分地做个歌舞伎演员不好么?现在偏偏也成了黑手党,出去一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你提心吊胆,真是何苦。”
“那你呢,”中也转头,手肘支在膝盖上,掌心露出半张含笑的脸,“干嘛不老老实实地当个钢琴家?”
光照在狱寺的鼻梁和眼窝上,让他原本就英气逼人的五官愈发凌厉起来,唯有那双瞪圆的碧眸显得格格不入:“……你知道我会弹琴?”
“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和你握手,就知道了啊。”中也坦言道,“当时选了武也有这个原因,我对弹钢琴的人比较苦手嘛。”
“对弹钢琴的人苦手,”那人喃喃着复述了一遍,“为什么?”
“这个……因为,它是乐器之王呀。”
中也一边这样细言细语地说,一边去观察对方俊美无俦的脸庞:对方拧着眉头,一看就是没信这个理由。
于是他又低下头去,继续喝牛奶。
中原中也想起自己十六岁第一次听见钢琴的声音,穿着黑白条纹外套的男人向他微笑,说中也你知道吗,钢琴可是乐器之王哦,让我弹给你听,好不好?
他那聪明的、友善的同伴,明明杀了那么多人,却还和小孩子一样喜欢欢闹畅笑……所以一个弹奏着乐器之王的人,他又怎么敢选他做自己的弟子?他逃避这个少年,就像在逃避他过去所有死去的同伴。
唇角忽然有温暖的热量传过来,中也蓦地看向狱寺,银发少年赶忙伸出大拇指展示给他看上面的白渍,“牛奶、沾上了。”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闪躲的少年如此道,“……所以才想替你抹掉。”
“我说,狱寺,你是在把我当成小猫吗?”中原中也困惑地说道,“之前凶巴巴地叫我不要出去惹事也好、今天主动坐过来求和也好,还有你刚刚替我擦嘴唇……你果然是把我当小猫似地逗着玩吧?”
狱寺:“……”
半晌,只见银发少年支着额沉默片刻,随即才开口慢慢说:“我之前果然不该怀疑你的忠心,现在想想你根本没有那个叛变的情商。”说罢不等中原中也张嘴反击就手疾眼快地按住了他,“看下面,你师兄和巴利安云守上场了。”
这话果然好使,身旁人的目光果然立刻移了过去,狱寺隼人趁机团了一把小家伙的橘发才收回手。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身上那原本极具侵略性的气质已经悄然消失,转而散发出一种平和的愉悦气息来。
但是,同时,他内心深处仍执着于中原中也身上的谜团,他本来就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现在,他也不打算放弃这个令他如此兴味盎然的孩子。
这样一个……连死神的微笑都毫不畏惧的,可爱的孩子。
是的,中原中也身上有太多高深的谜团,以至于前后两辈子加起来能找到的答案都少得可怜,狱寺隼人对此无比好奇,可是恐怕就算中也有心要全部说出,他本人所能吐露的,其实也只有冰山一角。
人生是什么意象,对中也来说不过是杀人与被杀。他打一诞生起就先学会了这些,后来纷至沓来的都不过是杀人的附属。等到魏尔伦入侵、太宰治叛逃,森先生却毫无驱逐他的意思,相反始终委以重任,难说没有看清这一点的成分在。
真想不明白造出一个只会杀人的人有什么用。中也平淡地想:为一个兵器敲下人格代码,就是那帮家伙最大的错误。就像此时此刻他坐在观众席上看云雀恭弥与一个机械怪物战斗,哥拉·莫斯卡,这只庞然大物据说也是个实力非凡的家伙……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军部那群人不把荒霸吐也变成个机器。
这件事他不常想,因为想久了烦心事就又多了一件,现在捣腾出来倒是个发呆的好素材。中也摸摸下巴,开始神游天外——反正比赛结果相当明显,彭格列与巴利安这一场必定是前者赢。太明显了。里包恩把他拉过来肯定不是只看一场这么简单的比赛。
他凝神细看,意图找到拼图里最不和谐的那一块——啊啊、找到了,原来是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