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环。”威尔帝敲定了这无常的秘密的名字,他说:“我就讨厌这无尽头的东西。”
沢田纲吉喃喃道:“……若是中也君当初不曾收到它好了。”
这微弱的声音,和小孩子虔诚祈愿时也没什么区别。
我听见威尔帝先生安慰他:“不能怪那个人。他又被禁止说真言、又需要证明自己是真的,那奶嘴已是最有力的证据了。”
我心想:您当然有理由这么说。一旦这场过去与现在的交互不存在了,您又去哪里研究这新奇的东西呢?
这宽慰的理由,太虚弱,太不堪一击了。
兴许是我的神色太古怪,首领倒是先带着些安抚性质地看了我一眼,才又温和而决绝地慢慢说:“我已经派人去阻绝这位神秘人了。我一定、要从源头上斩除病根。”
威尔帝先生无话,半晌才道:那就祝你的珍宝早日回到你身边。
首领鞠了一躬:“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祝福了。”他这样低声说。
我们二人告辞后一前一后地走了许久,直到抵达岛的边缘,我才终于能鼓起勇气看向首领,突兀地问:“您为什么单独指定了我呢?在这一次,这一天。”
首领看着海面平淡地说:“因为你很关心中也君啊,就是这样。”
我说:“您真是敏锐。”又低头道:“……这个理由的话,真让我没想到啊。还以为您会认为我喜欢小先生。”
“喜欢他可是很辛苦的,”首领停下脚步,很无奈地笑了,“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才不会为难自己。况且我很清楚,你的心情,不会是那种恋慕之情。”
我看着他有些消瘦的面容,顿了顿,轻声道:“是的呀,很辛苦。”
小先生在的日子,月似珍珠,日都如金;等他离开了,就只剩一地裂帛和玉石相撞的玎玲声,日也好,月也罢,不会再为他而照耀我们,于是,就连那相撞的声音里,一下也有了一下的寂寞。
两个月了,我们渐渐不再谈起他,只是在夜深时想小先生来人间走这一趟,原来就是为了教给我们寂寞,嚼碎了吞下去,方辨认得出哪一块是想念哪一块又是失落,杂陈的五味都尝遍后,倒像是和着谁的血泪走了一程,一回首轻舟已过万重山,而这就是短短的一辈子。
至此再念起这人来,便不住地垂下头,为之恸然涕下。
那时我便明白:总有覆海的手段、移山的能耐,在爱面前,有谁能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