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入江先生、你们的青春又是怎样的呢?”尽管早早就发现入江正一的藏匿位置、却一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的少年终于将话锋一转,把问题抛给了白兰在这个时空的挚友。他也是在考虑,有没有必要把眼前这个男人、邀请进自己带血的命运里。
入江正一却看了眼仍在原地的GHOST。
幽灵的紫眼睛和他现在认识的那位白兰不像,却无端叫他想起朋友初遇时的样子。人血味儿很像蛀虫,他以为自己空荡荡的脑子里已不剩什么了,可此刻,他还能从中辨认出一些感性的东西来;入江正一不禁动容——那是因为这小个子男孩才存在的。
“……我和白兰那时在研究平行时空。”半晌,男人才回:
“可就GHOST先生而言,青春是你。”
……那你该明白我的心。中也岿然不动、垂眸道:先生,你带走他吧。尽管我不能说他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我,可我既然看见了,也实在没有留他在这受苦的理由啊。
入江正一只是摇头:我不能切断他的玛雷指环与白兰间的联系,况且,就算你将戒指易主,其他除了GHOST以外的任何人戴上它也都会死的——这枚指环会一刻不停地榨取持戒人的火炎,从头到脚。
在沉默了几秒后,中原中也起身重又回到了GHOST的身边,他纤细的小指勾住了身边人的大拇指:如一支迅疾的离弦之箭般,玛雷指环已于眨眼睛落入他手。素净月色下,少年犹自安然站立,亭亭如鹤。
他抬起那只手,像是詹博罗格那所雕塑的赫尔墨斯那样神情快活,好像此刻他展示给入江正一看的是盘双蛇的和平之杖,而非是足以掠走生命的凶器。
在入江充满惊惧的注视中,这孩子忍不住笑了,眼睛中分明沉着冷铁,笑声听起来却是那样清澈柔软:
“他要的火炎,我来给。”
只此短短一句,入江已看清日后多少你死我活。
所以在不远的未来、在入江正一真的正式与白兰决裂而决战尚远时,他终于可以替中原中也问白兰出那个问题:
“——你们做实验,就是通过控制不同的变量来得出不同的结论吧。
可如果数据全部都有问题呢?如果一整份报告全都错了呢?
你呢,你还有没有勇气,再来试一次?”
在听到了白兰要将过去两人常常进行的“选择”游戏作为决战时,面对着立体影像中的白兰·杰索,入江一字不差地复述出了那晚中也的疑问。
那个时候,差一步就能达成所愿的白兰·杰索没有说话。
同样的彼时,出于隐藏GHOST的存在的目的,幽灵与中原中也已俱被白兰投入水牢之中,压在复仇者的铁权之下。白兰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GHOST的极限,他自从在时空乱流中与其相逢后便陷入了等待——他想知道GHOST什么时候会死。
于是,就连中原中也的到来也被他看作是催化剂的一种:几乎是在见到那孩子的刹那,白兰便想起了传说中阿尔及利亚第一王朝最后的一个皇帝。
名为沙尔丹·纳帕勒的帝王,于国破家亡行将覆灭时犹坦然自若,拒绝投降,并下令将后妃、宫娥、及其爱骏等就地格杀,于是昏天里血尽染宫室,君主在一片绝叫之音中自焚而死。这久远岁月里的血腥一幕让他至今都惊叹不已,乔治·戈登·拜伦勋爵不也为此景心醉么?……这么说不是论证那位异时空来客同这暴君的相似,恰恰相反,中原中也只是同纳帕勒的妻子蜜拉一般无二——他们有着同一双风神标韵的眼睛。
而白兰·杰索想观看的戏码正是如此。
所以他回答说:“我无需再试一次;我只愿意看到毁灭。”
又是多日后,彭格列战败。吉留涅罗家族的现任首领、同时兼任密鲁菲奥雷黑魔咒首领一职的尤尼·吉留涅罗在此时忽然现身,双方几经博弈,沢田纲吉等人终于抓住机会回到了十年前进行集训,然而入江正一,却秘密地在这趟返程中多加入了一位成员。入江解释给他们说:名为GHOST的青年就是白兰最强的底牌,同时也是来自平行世界的白兰自己;青年的友人为了救他一命,想恳求沢田纲吉对已经炎块化的GHOST进行零地点突破、并于沢田纲吉二十一岁时再将GHOST放出,以利用“同一个空间下不得出现同一个时间的两个个体”原则将其被动送回而作为报酬、
入江正一回忆着那孩子的原话,一字一句复述道——
“为君献上,一场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