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空有隐约的星子在闪,季紗惠看了上方通透的深蓝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脱险,但是整只水母还是晕的,连那星星到底是自然的产物还是自己头晕的副作用都分不清了。中原中也见它尤自昏昏然仰飘着,一阵无奈,其心情大约类似于看见一只乌龟翻了个跟头却又自己翻不回来。他已在战场中心,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那三足鼎立中唯一的女生却最利落,冲中也一摆手臂、侧头低声说了句“快跑”便背过身去继续警戒,结果不知道是死机了还是怎样,那个白头发的倒才如梦初醒般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他和那家伙一样是lv0吧,他可比你强……眼光真差。”
另一个男生闻言面色错愕,中原中也却在打量片刻后兀自笑了一下:“……你管无效化叫lv0?”
微风吹起他略长的橘发,青年朝一方通行仰了仰下巴:“这场架再打下去,你五十招之内必输。”
白发少年的眼神因而遽然一变,而中原中也却似乎对眼前的情况已言尽于此,耸耸肩便要抬腿离开。不过,显然,这位过路人的发言还没轻到不被人放心上的地步。
紧绷着身体、始终在暗暗观察的上条当麻在瞄到了一方通行的神情后便暗道一声不好,只还不待他动身、物体疾速前进的簌簌气流声已经响起——
巨大的断轨,正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青年的后背。
夜之帷幕里,唯一明晰的只有第一位的狞笑:“你来这儿找死啊,渣滓?”
倏忽间有微光一闪,是仿佛来代替本该出现的血腥的暗红色。钢铁冷硬的线条在无限接近那人的瞬间存存折断,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肆意地摧枯拉朽。怪人的身影已全然不见,容不得上条当麻细想,这人便当机立断趁此时冲了过去,高高扬起一拳——
尘埃落定。
非常奇怪的是,在一方通行不支倒地的瞬间,他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怎么有水母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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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如此荒谬而不讲道理,看似它已在天亮之后消散,然而其有机延伸的部分却一点一点地蚕食了知情人们。学园都市今日放晴,躺在自家沙发上的第一位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主持人正兢兢业业地播报第七区精神疗养中心的病人于十天前出逃的事件,据说警务部犹在搜查。然而他们肯定是找不见那人了,一方通行握扁手边的咖啡空罐,眉峰一挑:所谓出逃的妄想症病人,正热心于与一只水母做朋友呢。
他虽然不是那种日日在堂听课的好学生,但也不会没常识到去贸然怀疑刺胞动物门是不是已猛然进化,学院都市里的能力者虽也有以通用泛性著称的,但他还没听说有谁同时拥有控制重力和构建幻想种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异能……所以对方估计只是掌握了前者而已,至于能看见水母,大概是因为那人是个疯子吧。倒很符合妄想症的名头。
那么听见了水母笑声的自己呢?脑子终于也出障碍了?
……嘁,也许根本就是杀死那些“御坂”的伴发症而已。
想到这儿他锋锐眉眼不耐烦地一蹙,却不知碧蓝帷幕之下,此时此刻就在距离他家三条街远的地方,同样有一个眉头紧锁的橘发青年,正小声地确认道:“——你是说,自己是未完成的实验体?”
对面约小女孩忙不迭地点点头,“没错没错!所以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出发呢?御坂御坂如此竭力地催促中也道。”
明明只是逃亡路上的交情而已……这样考虑着事态的人低下自己纤细的脖颈,深呼吸了下,“……最后之作,”橘发青年十分无力地呼唤道,“虽然我承认在躲避警卫、专挑监控死角走路和对这里的高科技全都敬谢不敏这几个方面咱俩有些过于默契了,所以才在两天之内的不同地点来回碰见了六回,但是想想你也知道我是在逃精神病患者吧?你,一个连吃饭都成问题的未成年,为什么这么盲目地相信只要有我在那个什么第一位就会乖乖听话帮你联系实验负责人啊?”
没错,在借助北极霞水母的幻术脱身后中原中也便开始了他马不停蹄的探索之路。为了不被当成病人抓回去后又把事情闹大,他从一开始便决意要完全隐匿自己的行踪,最开始的三天行动非常顺利:不仅查清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具体身份、还对“学园都市”这个招牌进行了一番情报搜查。随之而来的却是与一个小个子莫名其妙地反复相遇,他躲人,她也躲人,监控死角就那么几个,好吧,女士优先,让她先走;深夜他翻身跃过警卫机器人,这小孩突然从天而降,好险没摔在他身边的水泥地上,终于青年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拎着这孩子的胳膊放到一边:“这么高摔下来会死啊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