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她如临大敌的的样子,也觉得可爱可亲。
“一切我已安排妥当,两家也都无异议,时间由我们自行决定。伽芙,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她冷静下来仔细想,这其间确实没有什么漏洞,反正都是迟早的事。
于是妥协道:“没有了,明天就明天。”
他心里的石头落了,转过头,脸上的笑意一直持续到回家。
当天晚上伽芙给家里人都打了电话。爸爸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但态度比从前好了很多,也许因为她终于成为听话的女儿,走上他设定好的人生轨迹。季澜霆稍显冷淡,似乎还未彻底接受这件事,只叮嘱她在婚礼前多回几次家便挂断了电话。外公外婆倒是很开心,尤其是外婆,夜深了也不困,跟她聊了好多有关于爱情保鲜,婚姻经营之类的话题。伽芙听得心不在焉的,觉得也是徒劳。
最后是林子安。伽芙还是低估了她的跳脱程度,短暂的惊讶之后,这位女士非常兴奋地问:“以后会不会有小林?”
伽芙疑惑小林是谁?她回答说是她未来外甥女。
“我们没打算有孩子。”伽芙不由得苦笑。
然而林子安也只是随口一问,心里百分百支持伽芙的决定。她今年已经在医院吃尽苦头,她不希望她再吃苦。
过了一会儿,她压低声音又问:“有过没有?”
伽芙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心道没感情怎么有?
林子安完全不可思议,“没想到他是个真绅士,可惜那一张好脸。不过你也别浪费你的使用权。”
使用?这两个字眼让她觉得莫名好笑。不过她可不敢“使用”他,相信他也不会乐意被她使用。
通话快一个小时,伽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后来还做了个梦,第一次梦到晋竹言。
深夜里,耳边老是有孩子啼哭。她从床上坐起来,还是在这个家,头发比现在长很多了,不知道过去多少年。估计已经是后半夜,窗外一点微薄的光线透进漆黑的屋子里,勉强能够视物。
她摸索着走到客厅,看见晋竹言独自靠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婴儿。她瞪大眼睛,看他一下一下地拍哄着小孩,整个人沧桑得像好几天没合眼。听到她脚步,他转过头对她疲弱地笑笑,“你去睡,孩子我来哄。”本就深邃的眼窝凹进去,眼下一片青黑,让她想到费城马特博物馆里的人体骷髅。
伽芙给吓醒了,后来一直没睡着。
她确信自己患上婚前焦虑症。
早晨晋竹言来叫她起床时,梦里的乌青眼圈已经悄然转移到她脸上。
他很温存地拉着她的手,担忧地问:“为什么失眠?”
阳光非常好,将他照得很清晰,似乎还特意刮过脸了,光洁细腻。
她暗中松了口气。还好,还是那张可以称作是漂亮的面孔。
两只手拉着,她不太清醒地说:“晋竹言,以后我们一定不要有孩子。”
他笑了,以为她单是为这件事忧心,“当然,我们说好的。”
从前没想过,现在更不想要。
他讨厌任何人横亘在他们之间。
“伽芙,我们现在去注册。”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晚上。
没睡好,她有点起床气,不情不愿地被他拉起来。在镜子前磨蹭好久,黑眼圈还是盖不住,索性放弃了。
登记流程比她想象中还快,云里雾里的,已经成为合法夫妻。拍照时她走神了,想到昨天夜里的梦,冷着一张脸,最后出来效果很不好。回去的车上,晋竹言翻来覆去地看,相当满意。见伽芙闷闷不乐,他安慰:“其实你冷脸也好看。”
伽芙不想理他。
她的那份证件一直拿在他手中,最后她还是想要,但他不给,说是要一起放在保险柜里。其实要用到的情况也不多,除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相信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那倒也无所谓,她知道保险柜密码,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晋竹言整个人沉浸在快乐的微醺中,他终于有了新的家庭。日思夜想,处心积虑,何止三年,纵使十年、二十年,他们也不要分开。
接下来的两个月忙得团团转,婚礼临近眼前,伽芙想不上心也得上心。定制的婚纱已做好空运来,伽芙回老宅第一次试穿,发现整个人比上次量身时又瘦了一圈,林老太太开始埋怨晋竹言没照顾好她。
她没吭声,知道是自己的问题,焦虑症,加上这星期一直和他练习婚礼上first dance,也便消瘦得快了些。
说实话,她仍然觉得恍恍惚惚的,上次去他公司,是他助理简羽来接,见了她便叫晋太太。她还当在叫谁?明明四下空无一人。也是,她从没想过这么早就结婚。
简助理见她神色,那句“新婚快乐”又生生咽下。他决定不告诉晋总,怕他听了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