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芜回来了没有?”
冷汗滑落,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却让贺芜打了个寒战。
他没有告诉这里的任何人名字!
一只冰冷的小手从贺芜身后拉住他的衣角。
贺芜下意识地就想一个飞踢回去,但电光火石间一个想法闪现——
这鬼物让他又是叫魂又是鬼打墙,这么大费周章——是不是因为,它不能直接杀他…
那自己假装没有意识到异常的话…这东西是不是就不会动他。
于是他僵硬地继续朝前走,顶着一头冷汗嘴里继续喊,“小宝——哥哥刚刚耳背,没听到你说什么——”
鬼物:?
半晌,一道阴冷的声音又贴着他后脑勺响起,“我说,哥哥回来了吗——”
“听不到——太小声了,听不到——”
贺芜每走一步,他背后阴冷刺骨的感觉都如影随形,可他依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他硬着头皮继续往灯光的方向走。
只是他越走,脚步就越重,仿佛有什么冰冷的巨物沉沉压在他身上。
一道幽幽的童声在贺芜耳边响起,
“哥哥背我吧~背我回去吧~我是不是很重呀”
“啊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脚步这么轻松!为什么还越走越轻快了呢啊哈哈——”
#负重三百斤的他嘴硬的像铁
可那鬼物依然在变的愈发沉重,贺芜直觉它已经坐在了自己背上。他的骨骼都被压出一声闷响,终于在一个田坎,贺芜不堪重负,脱力跪了下去——
那鬼物咯咯笑了起来,“哥哥没背住我,我可要罚哥哥去——”
不好——
“叭!!”
鬼物没能说完这句话,却被一声黑暗里炸响的大叫打断。
变故在一瞬发生。
一团小小的黑影跟一辆小战车一样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横冲直撞地扑向贺芜身后,那小黑影一边冲,一边嘹亮有力的“叭叭”大叫着,往贺芜身后的空气扑袭,似乎在与什么看不见的敌人打斗,贺芜只听到一声尖细的惨叫,周遭的阴冷感一下消退了。
打斗声很快停息,连虫鸣都又响了起来,穿刺了寂静却给人带来安全感。
什么情况…他安全了?
贺芜又浑身紧绷地原地站了一会,见什么也没发生才低头看向刚刚那团小黑影,仔细一看发现是只肉嘟嘟的黑狗崽子。不知道这狗的叫声为什么那么奇特好笑,听起来叭叭的跟只小喇叭一样。
那小狗看贺芜盯他,有些怯怯的。刚刚英勇无畏的气势一下散了大半,怕兮兮地缩到了阴影里,只有一对黑溜溜的眼睛还在望着贺芜。
贺芜心说黑狗驱邪果然不是空穴来风。他一向很喜欢狗,只可惜大部分的狗都怕他。他蹲下来朝那小狗啅啅了几声,那小狗就欢天喜地地从树脚下向他跑了过来。围着他的脚打转,很喜人。贺芜于是弯腰把它抱了起来。
“你怎么那么香?”贺芜低头闻了闻这只狗,小家伙身上有股很香甜的味道,有点类似于面包香氛,闻起来很可口。他觉得这只小狗比他吃过的任何佳肴闻起来都更香。
贺芜又一次试探着朝土屋黄光处走去。这一次那黄光终于越来越近了,他顺利抱着小狗进了土屋。
刘娘似乎不太满意,从他手里拿过小宝的衣服,很不高兴的样子,“大师您太敷衍人了,怎么喊了一声就不喊了?叫魂哪有只叫一声的?让您叫魂您就叫了一只狗儿。”
贺芜心说冤枉,他何止叫了一轮。他叫了三十轮都有了,不过口说无凭,估计出了那档子诡异的事,屋里人也听不到他叫魂。
他问小宝,“你回答了几次?”
小宝有点懵,“就一次啊。哥哥你就喊了我一次啊?”
果然是撞鬼了。
刘娘不太满意他的服务,但好歹也没太为难他,挥挥手就放他回去睡觉了。那小狗亦步亦趋地黏着他,哼哧哧地扒他裤脚想要摸要抱,贺芜觉得这小崽真可爱,也乐得多个伴儿,就带着小狗回了万事堂。
躺在床上,贺芜准备再试试能不能听音频日志,有些惊喜地发现第二条音频日志能听了。
依旧是那个中年男声。
“…20年9月4日。晴。红花村。游神领域。
今天我们被村民找上,让我们去叫魂。”
贺芜挑挑眉,这么巧?他们也在第二天去叫魂?
“除了张惇,我们叫魂都很顺利。”
“但张惇叫完回来就疯了,”音频里隐隐出现了狗叫。“或者说……我不知道回来的这个…这个东西,还是不是“张惇”。”
……
四年前。
“就剩你了。”刘娘把一颗红枣塞进小宝的红衣口袋,递给张惇。“该你去叫魂了。”
于是张惇出门向西走了一段距离。
山野月明星稀,凉风习习。漆黑的树影蛰伏于阴暗。
他转头向着那土屋的灯光走去。
“迷路的娃儿哦,我来接你了哦——娃儿回来了没有?”
小宝答,“回来了——”
“迷路的娃儿哦,我来接你了哦——娃儿回来了没有?”
小宝的声音:“回来了——”
……
他不知他喊了几遍,冷汗从他的脊背滑落,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走来时的路绝对没有这么长,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喊,继续走。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远方的灯光似乎离他近了一点!
张惇大喜,继续喊到,“迷路的娃儿哦,我来接你了哦,娃儿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