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把方才听到的话,放在一起想了会儿,朝廷内命妇放利子钱,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她以前还真没把这些事放心上过,“张家嫂嫂,她私下里似乎也有在放利钱?你寻个机会,在几个婢女跟前抖搂出去。”
“姐姐,那可是您的娘家。”云雀抬起眼,道:“这会不会……不太好啊?”
张翩然的脸毫无波澜,“这些年来,武侯府一大家子,若不是我一手帮衬,她们能把日子过的如此安逸舒服么?可你看看,我又落了个什么好?本以为,我和嫂嫂不和睦,但兄长他好歹是我的血肉之亲,不会不管我。”
她说着,都觉得心里碎了一地。
“先前,他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便罢了,可如今,都到了京城之地,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冷心冷妃?明知道,我在宫中过的憋屈,却从不见他为我上个折子,说一句公道话。”
人心险恶,便是连骨肉至亲都靠不住。
张翩然早就断了念想,她下意识的去摸摸小腹,霍洗忧不会轻易放了她,希望这孩子晚些来,也好让她留有时间对目前的困境缓和一二。
“你便按我说的去做。”她冷哼吩咐道。
云雀不敢再劝,也没什么好劝的,贵妃娘娘已经是仁至义尽,她对得起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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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霍洗忧也从宫里下值回来了。
张翩然让云雀先下去。
云雀对霍洗忧那是害怕之极,还不等见了面,她就躲起来。
“你那丫鬟真是好命。”霍洗忧解开了大氅,顺势坐下,道:“以前在万安宫还会出来问安,可现在,却越发的会躲懒,连口茶都不给喝了。”
“云雀方才与婢女打了叶子牌,输了不少钱,她正气着。”张翩然不想对他再多说些什么,人倦倦的靠着软枕,那张脸就得寸进尺的靠了过来。
霍洗忧给云雀身边安的都是他的人,一言一行,都在他的眼皮底下,自然也知道云雀的一举一动,都是后头的张翩然给推着走。
每一次她都是偏袒那丫鬟。
霍洗忧便把玩着张翩然落下的一缕碎发,放在鼻尖闻了:“这么冷的天,又洗头发了?也不怕湿气入体。”
“我不喜欢难闻的气味。”昨夜的那一场欢爱,张翩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说了出来,她是想借此,呕死这个宦官的,于是,她就软了声音央求道:“你可不许再折腾了。”
霍洗忧心里一跳,她那等好颜色,是会让人痴痴的一直怜惜着,不许她再穿碍人的衣裳,想一个人全占了她去。
只可惜,他们这对夫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要偷偷摸摸的做一对苦命鸳鸯。
他面露不忍。
“夫人定是累坏了。”
张翩然看过去,那副惺惺作态的嘴脸,令人作呕:“早些怀上孩子,圆了你的念想。”
“这世上,再也没有像夫人这般疼惜我的人了。”他那淡紫色的嘴唇,似乎比以前红润了,有了活人一样的气色:“你放心的睡着,我只在边上看着,什么都不做。”
张翩然一着那笑容浅浅,当真是手脚都跟着发麻了,她哪里还敢小睡片刻:“宫里的事,摆平了?”
“嗯。”霍洗忧明白了,她还是在意那些事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陛下是忌惮着你兄长的势力,让我找了个御膳房的替死鬼,送到张大将军跟前也就作罢了。”
她垂了垂眼:“这样便好。”
这倒是有意思,皇帝与兄长之间谁都不服谁,却还在表面维持着君臣和睦的假象。
背地里,借着她这个贵妃娘娘的幌子,又在暗暗叫劲。
皇帝对武侯府防的厉害,自是不肯多拨军饷。兄长的军队在郊外驻扎了这些时日,处处需要用钱,怕也是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吧?
这里头,要是没有张家嫂嫂在暗中的贴补。
张翩然是不会信的!
她便静静的等着,武侯府私下里放利子钱的事闹出来,嫂嫂与兄长断了财路,她要好好看看,他们又是一个如何狗急跳墙的嘴脸。
霍洗忧:“你就不问问,陛下是如何处置柔妃的?”
张翩然不以为然,道:“你都说了,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又怎会让他的心头肉吃苦头?”
霍洗忧本来还想逗逗她,可她倒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觉得没意思了,自顾自的拿着她喝过的杯子:“陛下是让柔妃去太后娘娘跟前抄写佛经去了。”
张翩然看着他,问:“陛下留了多年的坤宁宫后位,怕不是,要给柔妃了?”
他是不是以为,她还对坤宁宫存着念想,刺激着她。
霍洗忧却低头看着她:“你还想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