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
寂静的宫城飘出几缕烟火气。
身穿红色蟒服的霍洗忧,从夜色里走出来,小夏子一路在后退追,念叨,“公公,夫人昨夜里发了烧,身子恐不大好。”
“那便请太医过去。”霍洗忧凉凉的道,不耐因这些小事被耽误了去。
脚步越走越远。
小夏子暗自摇头,本以为那宅子里的女人送出去,云雀就能得霍洗忧的宠爱,没成想,都是痴人说梦。
万安宫,众人醒得早,只因昨夜里皇帝歇在万安宫,如今这会儿还未起身。
暮鼓晨钟,精致院落,一张素静的不施粉黛的脸,就出现在霍洗忧跟前。他显然是看不惯朱荀夜宿万安宫后,她还能如此平静的样子,“娘娘,起的好早。”
张翩然迎上他的目光。
他怎的如此生气?
就好似,把偷情的人儿一下子捉奸在床了!霍洗忧该不会觉得是她张翩然对不住他?
他是真疯魔了。
眼光眸转,落在他带着寒意的鬓发。张翩然笑了笑,好似在嘲他自作多情,“霍公公,你也来得好早。”
霍洗忧的眼锐利的从她身上扫过,最后凝视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他劝慰自己需得冷静,甭管她如何激怒他,都得顾及着她如今有了身子,是要被捧在掌心哄的金贵人。
“陛下,还未起么?”霍洗忧沉沉道,“到底是,小别胜新婚。”
她噗嗤一声,不合时宜的笑了。
好啊!
他果真以为她给皇帝侍寝了?那,这捉奸捉的就是她和皇帝了?
这醋味,大老远就熏着人了!
霍洗忧气馁的握了握腰间刀柄,她居然不否认?她那样的脾气,哪里容得了旁人污蔑了她,他心里更是不快,强撑着面子,只道,“娘娘,要想赢过柔妃娘娘,也别拿自己的身子置气。”
可真有意思。
他气冲冲的来兴师问罪,也不嫌自己丢人,倒是教训起她拈酸吃醋,用些不入流的把戏来了?张翩然很有些哭笑不得,却压着嘴角,只淡淡道,“多谢,公公的提点,本贵妃一定牢记于心中。”
她才不解释。
让霍洗忧误会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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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侍了寝。
一时半会儿,皇帝还不打算给她一个位份。张翩然没什么意见,皇帝他看似平易近人,其实最是个爱防人的,枕边之人均是他千挑万选的能为其办事的。
那仰仗着娘家的贤嫔,就是其中之一。
“太后娘娘才念叨想要臣妾做个贤惠人,劝陛下要雨露均沾。”张翩然垂着眼,道,“这会儿,陛下倘若真封万安宫里的宫女做娘娘,可不是,会让臣妾心里难安么?”
“贵妃说的对,却是有些太打眼了些。”皇帝很满意张翩然给他台阶下。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腹,“若不是,恐伤着爱妃的身子,朕也不会临幸了她。”
皇帝真是个骨头轻贱的男人。
哪里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一片花园?想来她张翩然容貌倾城,还不是照样拦不住后宫多了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嫔妃。
皇帝的甜言蜜语,她也就当个笑话听了,也不用真往心里去。
再而言之,霍洗忧都再三提醒过她了。皇帝心里头真宝贝的人,那可是柔妃,又不会是她这个贵妃。
她要皇帝不痛快,
让他和最爱的柔妃心里生出了嫌隙,扎上一根刺,慢慢的,日积月累的,到最后分崩离析。
“陛下常来万安宫,臣妾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张翩然避重就轻,依旧把皇帝往外头推,她道,“虽说,静贵人身子抱恙,陛下也千万别冷落了旁人啊!”
当夜,皇帝便去余答应了那处。
这可把贤嫔乐坏了,哪怕到了柔妃的跟前,她也挺听起腰板,笑道,“我们这些老人,到底比不过鲜嫩的花骨朵。”
“妹妹还是少笑些。”柔妃心气不顺,破天荒开口怼道,“免得这脸上生了纹路,变成老婆子。”
“柔妃你居然敢咒骂我!”
柔妃却道,“本妃只是提点妹妹罢了,若这样的话,妹妹听着刺耳,那本妃就不说了。”
“柔妃,你便是专捏软柿子捏罢了!”贤嫔也不是吃素的,道,“自贵妃娘娘有孕之后,陛下便是中午休憩的几个时辰,都要去万安宫看望贵妃娘娘,柔妃你心里吃味了!”
“陛下他就算吃厌了在本妃宫中的佳肴,那也不关你贤嫔的事!”柔妃暗自观察着张翩然,她怎能在皇帝宠幸后,还能如此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