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行至他身畔,戛然而止,垂首凝视。
常槿双唇颤抖,泣不成声:“父……亲……”
常命瞬间察觉异样,高声呼喊:“常槿,离他远点!”
常槿尚未及回应,那男子已迅疾出手,手掌径直穿透常槿的脖颈。
常槿陡然惊醒,大口喘气。
刚刚是什么?
是噩梦?
突觉一丝不对劲。
常槿赶忙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竟穿着刚刚那婚服!
欲起身却发觉被铁链禁锢,正躺于那张大床之上。
怎么回事?
常槿奋力挣扎,铁链撞击床边,哐当作响。
他环顾四周,床榻依旧殷红,然所处之处似已非密室,空间颇为开阔。
师兄呢?
常春师兄呢?
诧异之际,门被猛然踹开,透过屏风,常槿感知有人缓缓靠近。
“是谁!”常槿心中一紧,警惕顿生,额头沁出冷汗。
那人步伐沉稳,走近屏风,抬手一挥,屏风轰然倒地。
常槿抬眼望去,瞬间惊得双目圆睁:“师兄!”
话一出口,常槿便觉异样,只见常命也身着大红喜服,发丝披散,双眸瞳孔殷红如血。
这是……走火入魔?
常槿心中一慌,挣扎着喊道:“师兄!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
常命仿若未闻,只是一步一步迈向床边,蓦地伸出手,死死掐住常槿的脖颈。
常槿顿感呼吸困难,面红耳赤,他死死盯着眼前之人,费力开口:“师兄……是……我啊……”
“我自然知道是你。”常命终于开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与往昔模样判若两人,“所以才要吃了你啊!”
“师……兄……”常槿张着嘴,呼吸艰难,只觉体内魔气竟与常命相互呼应,身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如万蚁啃噬。
常槿双眼渐渐昏沉,隐隐约约透过常命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你不是……师兄……你……是谁……”
常命嗤笑一声,“把我逼成这样的不都是你吗?常槿,天骄的滋味如何?众望所归的滋味如何?名扬天下的滋味又如何?你就是个小偷,偷走这一切,让我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卑微地活在你的光辉之下,你是出身好,你的父亲们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可我呢?”
常命说着加重手中的力道:“我祖辈好不容易在常青有一席之地,我从小到大努力修炼,终于爬上那个位置,你刚来了半年,这一切都化为泡影了,我就像个小丑一样,像其他人一样对你卑躬屈膝?成为那最听话忠诚的替死鬼?凭什么?明明一身魔□□屁不懂,你凭什么是那仙门之首?”
“我恨不得亲手把你给扯下来,踩在脚底下,让你体验体验不被人所期望的滋味。”常命掐着他脸上露出笑意,“乖乖让我吃了你,让我成为你,让我傲立于这群峰之巅,无人能及!哈哈哈哈!”
常槿凝视着他,忽然嘴角微微上扬,溢出一声轻笑。
常命见此情形,松开了紧扣的双手,一脸诧异:“你在笑什么?”
常槿如获大赦,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继而满含轻蔑地斜视他一眼:“我应该庆幸…咳…你不是我的师兄……咳咳……师兄心里装的是天下苍生,而你愚昧得让人发笑……咳咳……”
常槿追问:“你到底是谁?”
常命闻言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常小花,你好好看清我的脸,你那善良的师兄早就死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又或者说,我原本便是这副模样。”
“你!”常槿脸上露出错愕,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
他的脸确实是师兄,味道也是。
但他的师兄怎会说出这种话?
他到底是谁,竟能模仿得如此相像?
“悠悠数载已逝,你却仍如初见之时那般模样,那眼神,直叫人恨不得将其撕碎,还有那佯装懵懂的神态。”常命说着抬起手,轻轻拈起常槿散落在床上的一缕发丝,“难道你已忘了那日于寒风洞内对我所言?我可是刻骨铭心,那时你的神情,让我魂牵梦萦了十载光阴。”
常槿闻言,不禁一头雾水:“十年?寒风洞?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常命笑脸盈盈道:“我可是你最心爱的师兄啊!”
他的手刚触及常槿的脸庞,常槿便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仿若灵魂即将脱壳而去。
耳畔传来水滴坠落的声响,常槿缓缓睁开双眼。
尚未完全回过神来,便被人捏住下巴,迫使其仰头。
“他不会吸得太多傻了吧。”一个声音飘然而至,听起来却十分熟悉。
“魔君放心,陷阱里的半梦醉顶多只有迷晕的效果,谁能料到这仙门之人皆是如此愚笨,一个小小陷阱便轻易被擒。”
“哦,那与他一同归来的那男子呢?”
“已被关入大牢,与先前擒获之人囚禁一处。”
“行,你退下吧。”
“遵命!”
男子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常槿的脸:“喂,醒醒。”
常槿奋力抬头,眼神迷离地望向他:“你……是谁……”
说着摇了摇头,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模糊的印象,还有方才那人对他的称呼……?
魔君?
难道他便是魔君?
男子见他眼神逐渐清明,站起身来悠悠道:“本君名唤顾将离,常槿,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