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博希停下脚步,提起水壶,放在光滑的台面上。她端正视线,看着眼前的茶水间。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灰色调茶水间装修风格让她想起办公楼里的茶水间。
贴墙一排柜台,中间挖空,露出三个水龙头嘴。
博希打开中间的水龙头,热水流泻。
“要喝点咖啡吗?”
空中响起塑料袋抖动的声音。
她看到博希摇摇手里的咖啡粉,下巴掉下一截。
“这里真的是监狱吗??”
头摆动,东张西望。
博希撕开包装袋一角,冲了一杯,香味四溢。他带着付芮走向中间长条吧台,二人并排坐。
头顶是一列橘色吊灯。
她摸着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冰凉,光滑,干净的台面清晰映出自己的脸。
一杯热咖啡推进她的手心。
“这里是监狱啊。”
“监狱?犯人来监狱不遭受应有的罪罚,来享福?太荒唐了吧。”
“……这些都不过是断头饭。”
摩挲玻璃的手指停顿。
“什么意思?”
博希挺起背,满含忧色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她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有些眼熟,一个重犯怎么会有上位者的压迫。
迟疑一秒,对方头肩垮下,又变得虚弱沉闷。
心中莫名松口气。她想,身高高就是有优势呀,要是博希再壮一些,那些作呕的重犯肯定不会欺负他。
想到重犯,接着又联想到博希口中的“断头饭”。
“断头饭,是什么意思?帝国不是废掉死刑了吗?”
旁边的男人低头沉思半会儿,慢慢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在地下干活。其实,我也感谢自己不用去地下,跟那些呆一个空间里。”
他转过头,付芮刚好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一定不知道,他们每日在地下做什么。”
“我以为是挖矿,或是扩建地下基地。”
博希摇摇头,“真要是你口中说的,他们根本享受不到现在的待遇。那是一个要人命的活。谁也不知道哪天被感染,立刻暴毙,庆幸的是,这个死法不痛苦。”
“感染?!”她上身凑近。
“是的。”他眼里的忧郁一扫而光,严肃地正视她。
“为什么会感染?”
“暗河。他们每天去地下不是挖掘,而是填补设防线。”
“暗河?!”
坠落峡谷的画面从她眼前掠过。
她的反应很大,引起博希的注意。“你知道暗河?”
她回过神,拿起咖啡看也不看大喝一口,结果被烫到喷咖啡水。
吐舌,手飞快上下扇风。
瞧到狼藉的桌面,反射性伸手抹水。
“脏,有毛巾。”博希抬手制止,接着转身拿起干毛巾,铺在桌面吸水。
见博希低头忙活,她扯开话题,“横竖都是死,那他们干嘛还要去。”
“为了活。”
他长腿跨到水池边,手拧毛巾,深棕色汁水砸落不锈钢池底,啪啪哒哒。
差不多后,他打开冷水,冲洗揉搓两遍后,又折返,铺开在桌面上,熟练抹两下,大理石吧台干净到发亮。
“我不理解。”
“可以减刑。”他手停顿,抬眼万分认真地看着她。“据说,有几个成功出狱。”
付芮眼睛发亮,与大理石吧台相映交辉。
“噢——”
外面突然乱哄哄,传来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
她看向外面。
看来拳赛已决出胜负。
“去玩玩吧。”博希说。
“那你一个人回去没事吧。”她脚尖朝外,手搭在台边。
博希一笑:“你没来的时候,我不照样一个人打水回房。”
她点点头,手指离开吧台边缘,向外走去。
转右走去,镜面墙映出她胸口沾上咖啡渍的编号,A050103。
恢复正常的红肿手指抹一抹咖啡渍,毫不在意地继续走。
重犯牢房在二楼和三楼。A区5号分监区,200号人全挤在里面。
走下楼梯,还没踏出一步。她就感觉自己好像进入大减价促销市场。
捂着耳朵,挤进混合臭味的吆喝叫卖人群里。
一楼活动区域很宽广,不仅有擂台,还有……舞台?
她不自禁地被人推着走,舞台上,几个身材不错的大男人扭着腰和屁股。惹得台下群众发出狼嚎。
又把耳朵捂上,这时,一个年轻点男人擦肩而过,他说的一句话钻进指缝里。
“有啥好看的。据说过几天会新来一个修女,可漂亮了。”
“真的呀,到时咱们找机会把她搞过来。”
有人附和,发出嘿嘿坏笑。
要离开的脚收回,她站定双脚,脑海里闪过安宁儿的脸。
身后又是一串污言秽语,他们的哄笑声加大。
——“女人啊,就是□□。”
砰!
前一刻还蔑笑作出上下□□动作的男人,猝不及防向前摔,上半身飞进舞台下。
舞台周围一片寂静。
男人们脸上的笑凝滞,他们齐齐看向活动右肩膀的付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