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换来的人比阿俊更加不如,一个个彪形大汉,贺书昭简直没眼看。
索性贺书昭便吩咐吴海华把人都収回去,每天阴郁着脸色,连忠叔都不敢多话。
这天晚上又下起了大雨,贺书昭窝在被子里,弓着身子,咬着唇,忍耐着腿上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不多时,额上的汗水将发丝都打湿,很是痛苦。
贺书昭终于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顾棠。
要是顾棠在,有他能给自己按摩缓解痛苦,也不至于又受这份罪。
于是第二天,贺书昭破天荒地去了医院,打算去看一看很合自己心意的顾棠。
病房里,顾棠腹部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他睡在病床上,眉头却难受地皱起,像是陷入了难以醒来的噩梦中。
顾棠又梦到了他杀许琰的时候,开枪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温热的血飞溅他的脸上,身上。
顾棠眼睁睁地看着许琰倒了下去,可梦里的许琰的脸又变成了方维的。
方维一双眼睛血红,直勾勾地盯着顾棠,像索命厉鬼般,一遍又一遍凄厉地尖叫着。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帮我报仇!”
“顾棠!顾棠!我要你偿命!”
“啊——!”
顾棠猛地一声喊叫,直挺挺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额头上冷汗淋淋,才发觉是自己又做了噩梦。
方才这一下剧烈的动作,顾棠腹部的绷带又隐隐透出股红来,可顾棠察觉不到痛似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枚环形玉佩,紧紧地握在手中。
今天已经是顾棠住院的第七天了。
七天——
顾棠突然想起了什么,扶着床沿起身下床。
门外的护士见到了,吓得连忙把医生喊了过来,又重新把人搀了上去。
“你伤口刚愈合一点,又裂开了。”医生检查完顾棠的伤口,严肃地教育着,“你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就都等着去太平间吧!”
顾棠挨着训,低声道:“抱歉医生,我只是想出去买点东西。”
“你要买什么就说,我让人给你带上来!”
“我想写一封信寄出去。”
方维死了,但顾棠不能让他客死异乡,至少,让他的魂魄不再漂泊平津,这封信,是他给方维家人的一个交代。
“再劳烦帮我买点纸钱和香烛。”顾棠低着头,声音低沉,“我的朋友死了,今天是他的头七。”
医院的走廊外,医生正和贺书昭说着顾棠的情况。
告状似的细说了顾棠不听医嘱,几次伤口裂开后,最后结论道:“所以说,短时间顾棠还不能出院,最少还再住五天。”
“什么?”贺书昭皱起了眉头,“还要五天?”
贺书昭烦躁地“啧”了一声,既然人不能出院,他呆这也没意义,随意和医生交代几句,转身便走。
旁边两个小护士在小声地讨论着。
“五号床的那个顾棠,你知道他今天在做什么吗?”
“顾棠?就是高高帅帅的那个,我记得他,他怎么了?”
“他在烧纸钱!”小护士微微提高了音量,很不满地嘟囔着,“现在都是唯物主义,他还一副老旧做派。”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贺书昭的耳朵里,贺书昭脚步一顿,微微敛眉,又返身折了回去。
顾棠躺在病床上,护士刚刚帮他打好点滴,收拾着托盘不放心地嘱咐道:“你可不许再乱走动了,每天药都不够你打的。”
埋怨几句过后正好撞上门口的贺书昭。
贺书昭绅士地侧过身子,小护士脸一红,把托盘抱在怀中,飞快地跑了出去。
顾棠似乎心有所动,抬头望去,正看到贺书昭信步走来。
贺书昭随意抽了把椅子坐下,“我都听医生说了,你只要好好养伤,五天后就能出院。”
顾棠撇开头,有意在躲闪贺书昭的目光。
贺书昭浑然不在意,淡淡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救我,毕竟你看起来很巴不得我死,替你兄弟报仇。”
顾棠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枝叶被风吹得摇晃飘动,只觉得心都被捏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你救了我,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顾棠执拗地沉默着,他这种无声的、略显幼稚的生气,落在贺书昭的眼里,气得贺书昭发笑起来。
他难得发次善心来医院看人,倒被顾棠落了个脸色,贺书昭冷笑一声,利落地起身,抬脚就走。
顾棠终于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声音低哑:“我想让三爷替我找个人,她叫金花。”
“呵。”贺书昭嗤笑道:“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女人吧。”
顾棠再度恢复了沉默,贺书昭方才已经要走,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他快步迈到顾棠面前,揪住顾棠的衣领,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你他妈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贺书昭浑然忘记了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也不管顾棠是否受伤,咬牙怒骂道:“找到了人后,你马上给我滚,一分钟都不要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