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会长一愣,眼睁睁地看着贺书昭三人扬长而去,终是没忍住啐了一口。
“小兔崽子。”
贺书昭的脸色自然逃不过顾棠的眼睛。
贺书昭他真的累了,他闭着眼睛,眉毛乌黑,睫毛也是乌黑的,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待他松开手来,眉心一抹淡淡的红,像是涂了胭脂似的。
还不等他开口,就听见贺书昭发了话。
“回去吧,跟老狐狸说话可真是费心。”
顾棠没来由的一阵口干,说话的嗓音也哑了几分。
“三爷,您不舒服,我去给您买点龟苓膏润润。”
贺书昭低声“嗯”了一句,竟是连话都不想应了。
顾棠见状,方才莫名的干渴都化为了担忧,只见他一转方向盘,车子疾驰而去。
顾棠把车开到铺子前,又听见老板说还得再有半晌才能做好,他回头一看,贺书昭已经靠在车内,像是睡着了。
顾棠轻手轻脚的把另一边车窗拉开了点,空气不流畅,他怕闷着贺书昭。
贺书昭并未睡着,他是个认床的人,车里就更加不会。
他透过车窗,看着顾棠守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又看向另一扇车窗外热闹的人群,不知怎的,莫名生出股心安来。
于是贺书昭从另一侧下车,刚关上车门,就见到顾棠奔了过来。
“三爷,你怎么下来了?”
“车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贺书昭靠在车上,双手随意地插在兜里,修长笔直的双腿随意交叠,透露着慵懒。
但贺书昭总是有股矜贵在的,这股不经意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路过的李复山就正好见到了这样的贺书昭。
今天的贺书昭与往常的贺书昭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有些许搭在了额前,半遮住了那双总是冷冷的,凌厉的桃花眼。
眸光转动间,那些冷冽的东西都不见了,那双眼睛中像是含着些水汽,越发让瞳孔乌黑,仿佛水洗过似的,看起来脆弱又勾人。
李复山只觉得自己的心“咚”的一下,重重地跳了起来。
昨日还嗤笑过自己不在一颗树上吊死,此刻他已全然忘了。
他想现在就冲过去,抱着贺书昭,吻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却忽然动了,缓缓地与自己对上了视线。
李复山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的目光实在太过露骨,引来了贺书昭的注意。
然后仅仅看了自己不过半秒,眼睛的主人就移开了视线,偏过头去,看向别处。
于是李复山看到贺书昭精致的下颚线,像工笔画一样流畅,白皙修长的脖颈让人想点缀些秾丽的红上去……
一个男人挡住了李复山的视线。
李复山抬眸看过去,是贺书昭身边叫顾棠的跟班。
顾棠只冷漠地看了李复山一眼,便转回了头。
顾棠生的高,身体又健硕,几乎是把贺书昭隔绝在了李复山的视线外,那是不愿让人有一丝染指的独占。
李复山突然想起了傅淮之。
是不是傅淮之还见过更多不同的,脆弱又美丽的贺书昭。
自己阅人无数,难道从前就没发现过贺书昭的美丽吗?
不,他当然发现过。
只是那时,傅淮之也用同样的,甚至是更加宣誓主权和占有欲的眼神,把自己逼退了回去。
那时的贺书昭总是和傅淮之成双入对,贺老爷子也没死,贺书昭也不像现在这样精明算计,他受尽宠爱,无忧无虑。
李复山突然就怀念起了当初的贺书昭,单纯又天真,整天笑着喊傅淮之哥哥,那双眼睛也不像现在这样,写满了戒备和冷意。
而现在,旁人连碰他一下,贺书昭都敏感多疑。
李复山记得傅淮之是可以用随意触碰贺书昭的。
他可以擦拭掉贺书昭嘴角的饭粒,替贺书昭系好衣服的扣子,就连小憩时,贺书昭也要枕在傅淮之的手上,才能入睡。
而自己——
李复山揉了揉手腕。
不过是牵了一下贺书昭的手,就被傅淮之拧断了手腕。
“再让我看到你碰他,断的,就不是手。”
李复山又想起了昔日傅淮之威胁的话,他不再像当初那样痛哭流涕的求饶,而是玩味地勾唇一笑,舌尖缓缓滑过嘴唇。
他不但要碰贺书昭,这次要碰的,又岂止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