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回归日常。

准确来说只有她一个人，御天敌刚上任领袖，被继任后接踵而至的大小会议快要砸“晕”过去，震荡波逮着奥利安做体检（真的不是实验？），只剩下……

她悠哉端起杯子，“你们聊过了吗？”

“什么？”站在窗前的震天尊回头，稍加思索就明白暴风雨在指明之前让他们好好沟通一事，发出了略显别扭的应答声。

“算是吧……”

“你得出的结论如何呢？我很乐意聆听你的见解。”暴风雨将杯子放下，双手交握着，摆出一副翘首以待的模样。“奥利安还在实验室？”

“那个古怪的研究员不肯放他走，”震天尊叹了口气，“奥利安居然真的……”他明显停顿一下，下意识将“直愣”这种词咽了回去。

“居然真的听话到如此程度，愿意在实验室里来回不停做检查。”

暴风雨转头在看她新换的书柜，自从那日昏迷苏醒后，她将自己的住所重新修葺一番：原先是打算先从古宅开始，但奈何实在无法立刻从事务中脱身，只好先从教会的高塔重新装修。

“那想必很折磨人了，”她说，“上次震荡波多抽走我几管能量液的事情我还未向他讨要说法。”

她又话锋一转，“所以……你听了他的解释吗？”

“……嗯。”

原本暴风雨是打算从中斡旋的，但仔细想想，这件事必然由他们自己处理最好，由她充当粘合剂自然方便，但倘若有哪天从暗处层生出什嫌隙，她也无法立即察觉处理。因此，眼下还是让震天尊和奥利安学着互相坦诚最好。

“他还没聪明到能掩盖自己的身世的程度。”震天尊下了定论。

好吧……看上去也是关系好的样子。

“不过我要带来的消息——我查清楚他的身世了，自与领导模块的交流中，天元们向我揭示了真相。”

暴风雨略微皱着眉，对于奥利安的身份有些为难。“他是天元们转世中的其中一个——不过我很难分清楚是其中的哪一个，天元们的意识融为一体，成为了领导模块意志的具象。”

“这很麻烦。”她摇了摇头，一只手掌摊开。“如果让他人知道了奥利安的身世，也许有芯之人会利用他的身份掀起一场不小的舆论。”

暴风雨一句话将处在震诧中的角斗士拉回，“再往大了说，更会利用起他这一身份的特殊性，就像是那时我的一样，造出来第二个宗教领袖，毕竟……按血脉上来说，他比我更加纯正。”

“不……这种事绝不会再可有能发生……！”“——但你我必须构想到这一步。”

主教垂下光学镜，抿紧嘴唇，阳光从背后打下，她在逆光处凝视着震天尊。

“领袖选拔上我的行为已经代表了教会对新政权的态度。即使御天敌已然成为领袖，任何人都不能否认，塞伯坦系统中的毒害部分还未完全剔除，我们还不可松懈。”

“那个…普罗图斯……”

“是的，其党羽还未落势，御天敌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立即将他罢免。法案批了一项又一项，“网”只是处在逐步收紧的阶段，但只要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

“他们就会努力抓住。”

“看来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暴风雨笑了笑，从座椅上起身，“保护好奥利安，偶尔也教教他防身术之类的，最起码被抓到还能为我们解救他来拖些时间。普神在上，我更希望不要有这样的机会。”

“必然，我会好好训练他的。”震天尊将整间书房环顾一圈，“看来您最近打理了房间？”

“是的，我将之前陈列的家具转手了出去——经由教会的东西一向卖得很好，至少三个循环月的教会善资不用再苦恼。房间相较于之前整体都明显光亮许多。”

她将涂漆换成了暖白色，比起之前刷上的深褐色已经好了太多——原先这间屋子只要不打开模拟日光投影就是一片昏暗。

“确实能有所体会——我觉得之前的样式有些……复古，不过很贴合教会的气息。”

真的吗？真的不是在吐槽她老成的品味？

……

…………也罢，她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考虑。

送走震天尊之后，暴风雨靠着桌沿而立，再度陷入深思中。

是的……现在还不能停歇，暗处仍然有密谋滋声，她现在对旧余的功能主义派一无所知，对他们下一步动势掌握甚寥，要想让塞伯坦走向新的未来，必须将这些“毒刺”全部祛除。她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

—————

奥利安总算被震荡波从实验室里放出来，但实际上暴风雨是猜震荡波丢下他自己顾着研究去了。

她站在书架前整理古籍，暖白色墙漆在晨光中泛晃眼的光晕。新换的防尘罩在奥利安稍作生疏的协助下歪斜挂在彩窗上——年轻档案员被震天尊以"生存训练"名义丢来打下手。

“你现在仍于档案局工作？”

“还在，不过现在变成了一日一休的轮换，是领袖特批的。”

“哦？那想必轻松了很多。震荡波给你做的检查有查出来任何异常情况吗？”

“并无异常，只不过……”他将一叠整理好的数据板推回书架，“好像我的机体在自主规避那些检测仪器。”

“震天尊有将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吗？”

“……是的。”

暴风雨将手头上的一份数据板整理好后从书架前起身。

“先休息一会吧……看得出来你有满满一油箱的问题在等着我回答。正好毒蜘蛛还忙着粉刷天花板，我们得等她完成后才能继续收拾下去了。”

今日每循环周定期的礼休日，教堂内依旧肃穆，奥利安看着暴风雨在她对面桌坐下。

他先想起在实验室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给我的机体做……呃，这里是用来放什么的？”

“领导模块。”

正在收拾东西的震荡波头也不回，不知从何时，他开始额外注意自己实验台的整洁度。

“为什么我需要这个？”

奥利安低头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胸甲下，被改装过的部分——中间恰如其分留出一小块区域，似是等待着某种契合的物品。

“以防不备之需，明白吗？我得考虑到很多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发现了选拔仪式之后的真相。”

“领袖？我？……不”奥利安笃定摇摇头，“不可能会是我的。”

“但监控里确实显示它主动来到了你的面前，按照血脉来说——你还是天元转世，没有比你更理所当然的人选。”

“但主教不也是吗？Altar家可是世世代代的普瑞姆斯后裔，纵使她的身世……”

震荡波将实验台收拾到看起来稍微没那么乱的地步，从叠堆在一起的工具里挑出一把扳手，“好了，别动，我给你把装甲先按回去。”

“所以说，我对她的亲近感也来自我的……”

“umm，应该是吧？我猜不准。”一向严谨的科学家也皱起眉，“毕竟领导模块退而求次选择了御天敌也是她与之交涉之后的结果。她能和模块聊上更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希望它不要记恨上我之前的冒犯才好。”震荡波小声嘀咕着，又扬起笑容，“好了！你现在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