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没有动,一双暗红的眼睛沉寂幽暗,银丝眼睛架在高挺鼻梁上,看起来很斯文高贵。
车门忽地打开,里面男子像待命的箭猛然蹦出,按着谢郝肩膀,分开。
谢郝被按在雪地里,冰冷的触感使他干瘦的身躯瑟缩,但更多的是狼狈,双臂被死死按着。
他艰难抬起头对着谢瑾嘶吼:
“你就没有考虑过我这个爹的感受?!不孝之子!”
然而他逆着光看去,谢瑾扯起嘴角笑意浅浅。
“爹?可笑。”谢瑾微低下头,眸中更是看垃圾一般看向他,“我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瞳孔骤然放大,此话如同一把利刃割掉了他的声带,谢郝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居高临下的人。
谢瑾抬脚踩在谢郝头顶,鞋下沾染了些泥土和细雪,全部擦在男人脑门上。
空中飘着雪,灯光刺眼,谢郝抬不起头,脸侧紧紧与地面相贴,“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谢郝口齿不清,但还是努力晃动身子,眼珠转向谢瑾:“我明明就是你爹!”
谢瑾懒得再给他解释,他此番回家能见谢郝就是为了给他送一份大礼,他从风衣口袋掏出一张纸扔在地上。
纸掉落在谢郝旁边,谢瑾松了脚让他看清楚上面的亲子鉴定。
“你怎么会——”
谢郝忽地想起什么,与沈家少爷见面大闹的那一次,他就表示自己知道谢瑾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是不是沈家那少爷!”谢郝嘶吼出来,脸庞和脖子憋的通红:“我就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他也不会——”
“啊——!”
话还没有说完,谢瑾一脚踢在他面颊上。
谢郝哀嚎声音在小巷中回荡。
这里是老旧小区,一般有点什么鬼哭狼嚎动静也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嘴角流出血,门牙滚落在地,谢郝几乎痛到扭曲。
谢瑾:“把人带走。”
“是。”
两人架起谢郝弄到车上,谢瑾坐在副驾。
一开始谢郝还是鬼哭狼嚎,谢瑾捏着眉心很是不耐烦,坐在谢郝旁边的壮汉立马领会。
把谢郝收拾一顿后,他才老老实实缩在一边。
穿过一段坑坑洼洼的小路,车子停在一所高楼下。
谢郝被两个壮汉压着下车,便看到“遗海精神病医院”。
字体鲜红尤为醒目。
他瞳孔骤缩,不可置信的扭转脖子看着谢瑾背影,青年男人率先迈出去踏进精神病医院。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谢郝声音发颤带着慌乱,身后押着他的保镖没有好气的推拥着他,“问那么多干什么!”
中年男人被推的踉跄两步,不敢再问。
走廊歪七扭八,经过几个拐弯才到达目的地,谢郝被推进去,狼狈的摔在地上。
他愣愣的抓住铁架子床边缘坐起。
里面很设施很简单,两张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窗边立着一盆植物,窗户外是铁杠封锁。
乍一看好似一座监狱。
谢郝仰面看向谢瑾得到一个冷若冰霜眼神。
“你到底什么意思?!”
谢瑾:“不明显?”
人都带来了,就算谢郝是傻子也能猜出来谢瑾要干什么,但他没想到谢瑾会如此之残忍。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谢郝连滚带爬跪在谢瑾脚跟,抱住他大腿,“我是你爹……你好歹是我养大的!”
血干涸糊在中年男人脸上,张嘴说话时,新的血液与唾沫牙齿混合一起顺着嘴角流出。
谢瑾皱起眉头嫌弃至极,他厌恶谢郝,发自内心、骨头的厌恶,自然语气也冰冷到极点:“松手。”
“我不松手!”谢郝抱的更紧了,“你把我送出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缠着你了!”
谢瑾根本没有打算放过谢郝,一脚踹在谢郝腹部。
谢郝瞬间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呻吟。
“我艹你妈……”
谢郝低骂一声。
门已经关上。
刚出房间就与赶来的院长迎面撞上。
院长姓林,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带着一副方形眼镜,嘴角旁有一颗豆粒大黑痣。
听院内其他医生说谢瑾来了便急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谢瑾本人,林院长伸手笑盈盈说,“谢先生,幸会幸会。”
谢瑾回握。
“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去接您。”
谢瑾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哐当——
房门打开,林院长略过谢瑾歪头看向冲出来的谢郝,仅仅一眼便判定这人的确病的不轻。
“我给医院也捐了不少钱,好好照顾他,电击也好,什么也好,治好他。”
林院长点点头,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领会上前按住谢郝,
“你们干什么?!我没有病!我没有病!!你们才有病!!!”
“看来病的不轻。”
林院长向上推眼镜。
两人就把人架走了,走廊里回荡着脏污不堪的话语。
林院长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治好,谢瑾却没有心思去听,简单敷衍两句便转身离开。
外面的雪没有停,谢瑾已经出国半年了,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不知名消息。
谢瑾打开微信看着唯一的置顶最后一句话还是停留在半年前。
他有些无措盯着输入框内,良久敲下几个字但又删掉。
他知道发出去也是红色感叹号,他也不会收到。
最后放下手机。
前面司机透过后视镜扫过谢瑾问道:“谢先生去哪里?”
谢瑾看向窗外,街道上基本没有人,大雪纷飞。
忽地,一道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的视线。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