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贷不还?
胡冬冬忽然就想到董建,他在落日酒吧里还见过好几次,董建最早也是他们家属院的人,不过前好几年就搬走了,他跟董建不熟,但也能看出来,他一看就是个手段不干净的人。
他不由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
江川没接话,隔了片刻才道:“没动手,就只是威胁,让我在一旁看过几次。”
“卧槽,什么人……”
胡冬冬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地点点头,低声说:“不过没动手也还好。”
这话题有些沉重了,再说下去就又要提起江川家为何欠下那么多高|利|贷,以及江川父母当年双双殒命的往事了。
尤其胡冬冬还是一名知情人,于是他没再吭声。
只是在江川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胡冬冬忍不住扭头看过去,“我记得你烟瘾没多大吧,今儿怎么了,是在紧张下周的比赛吧?”
他故意岔开话题聊天。
身后忽然传来几辆摩托疾驰而过的声音,轰鸣的引擎声炸得他耳朵短暂失聪,那是余晖的车队成员。
胡冬冬伸手掏了掏耳朵。
“……我觉得你不用担心。”
等那几辆车跑远后,胡冬冬看着江川说:“你们车队的人可都说你必胜,我也这么觉得,你的水平大家都看在眼里,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就是真输了,晖哥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江川嫌他烦,“不是比赛的事。”
胡冬冬点了点头,试探道:“那就是……家里的事?”
江川没反驳。
胡冬冬猜测着,“是不是你那个宝贝的弟弟……”
“说谁呢,我自己的事。”
江川忽然出声打断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轻轻皱着,像是有些不耐烦。
“你能有什么事……”
胡冬冬小声逼逼,摸不准他这话是想说还是不想说,“……那正好跟兄弟聊聊呗,我这人没别的,就是嘴特别严!”
江川斜睨他一眼。
胡冬冬:“真的!”
江川吸了口烟,没说话。
半晌缓缓吐出来后,开口说:“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记不清的梦?”
“啊?”
这什么少男心事的开头。
胡冬冬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有些无语,随后赶紧又掩饰好,“呃……要说记不清的梦,那就太多了,而且正常人也不会刻意去记这些吧,除非是印象很深刻的梦。”
江川:“比如呢?”
胡冬冬想了想,“比如说……我有一次梦见过高考睡着考砸了,醒来后一身冷汗,导致我每次考试前一晚早早就睡了,还有就是……”
江川看他一眼,“还有什么?”
胡冬冬突然挠挠头,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咳……还有就是……我那什么,我第一次做春梦的时候,虽然醒来啥也没记住,但是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让我印象深刻,就说现在,我只要一想起来就浑身发麻……我去你干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身上就被砸过来一只打火机,江川皱着眉让他闭嘴。
“你要不要脸!”
胡冬冬不服气,觉得自己很冤枉,“操,不是你他妈让老子说的吗?老子都把自己最隐私的事情跟你说了,你还说我不要脸!”
“而且都是大老爷们的,说得跟你自己没有过一样。”
江川:“……”
沉默了几瞬,江川忽然站起来,单腿从摩托上跨过去,坐上车直接走了。
留下身后的胡冬冬吃了一嘴机车尾气,“噗……咳咳有病啊,我也没说什么,怎么还生气了……”
刚走没多远的江川,听见身后的骂声,心想他才不是生胡冬冬的气。
准确地说,他这叫恼羞成怒。
是啊,都是大老爷们,一个发育正常的男人,青春期的时候谁没做过那种梦,他也做过。
可是没道理,他都这年纪了还能再做一次。
而且比上一次更加汹涌、更加深刻,更加……销魂蚀骨。
关于他喝醉酒那晚的记忆,江川其实并没有多少印象,脑海中什么画面都没留下,但身体的感觉却骗不了人。
他不是小孩子,他很清楚那种感觉意味着什么,那种从身到心都感到轻飘飘,又格外餍足,满足到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的感觉,一定是释放过后的状态。
可是又没有任何痕迹。
他从那股令人沉溺地醉梦中醒来时,浑身干净舒爽,仿佛那只是他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矛盾又不真实。
江川也有想过是不是有人帮自己清理过,但是那个人是谁呢?家里只有奶奶和星河,不可能会是奶奶。
那就只能是……
想到这里,他心底莫名地窜出一股火焰,烧得他眉头紧皱,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总觉得内心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河畔的风,宛如刺刀般刮在他脸上。
风吹不散他内心那团炙热的邪|火,反而愈发激烈,他不断在心底告诫自己,那是错误的、不对的,那是不被世俗和伦理所容忍的。
那是会把他们推入深渊的答案。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者去忘掉那令他感到痛苦和纠结的问题,可心底深处却有个微弱的声音在不断地说:
胆小鬼。
江川继续加大油门,似乎只有不断轰鸣的引擎声,和刮得人脸颊刺痛的晚风,才能分担一丝他无处宣泄的焦愁。
他陷入了一场少年人迟来的青春旋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