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还送了酒?赔罪?
“是状元红?”林景川眸光一闪,眉眼笑开。
状元红本身不稀罕,稀罕的是出自思齐书院的状元红,传闻中喝过的人三两年间皆金榜题名,故四方学子在临考之前争破了头也想要一饮醇香,得偿所愿,甚至黑市中还有人将这状元红炒至百金一杯。
“是放在厨间吗?”林景川起身就欲冲出门去,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
“厨间哪有地方能用饭饮酒?”谢青安不解,但也老实站起身。
“去了就知道了。”郑平屿鲜少故弄玄虚。
四人两两一行沿着长廊直往厨间走去,廊内丝缕春风扑面,抚在美人面上继而不止。廊外千万雨珠垂落,砸在青石板上继而又弹起,使这院子地面形成一层氤氲雾气围绕在四人足间,久久不散。
行至厨房门口,门隙流光。谢青安不带一丝犹豫的将门推开,灶中炭火噼啪作响,锅里不知炖着什么一直咕噜着没完,香气浓郁直钻鼻腔。
谢青安凑近锅盖,揭开的一瞬热气扑天,赶忙撅起嘴巴吹散这妨碍她视线的白雾,直到一只油亮亮的泛着光泽的整鸡映入眸中,“哇,是鸡汤!”
利落拿过郑平屿递来的碗筷,只用竹筷轻轻一戳鸡肉便散了架,娴熟地用筷子夹住鸡腿放入瓷碗,又用大勺舀了些汤,“方和,来个鸡腿。”
方和自然接过顺势便坐在灶边的四方桌前,手里拿起鸡腿便咬了起来,还未等咽下去,谢青安端着瓷碗坐到她身边,扫见碗沿处靠着鸡腿骨,二人会心一笑,专心喝汤。
“一个汤就是——下酒菜了?”林景川眼尖地已将酒坛找了出来,鼻子凑近坛口深深一吸,一脸欣然,只是这锅中菜肴不合他的意。
郑平屿不语,只是从竹筐中将生牛羊肉拎出放至砧板,手起刀落,将肉块变为肉片又撒些盐、葱姜丝和其他香料进行腌制。
喝鸡汤的二人小声嘀咕说着笑着,没有关心灶前的两人。
“你在哪修的厨艺?”
“战场上!”
林景川心神俱震,战场上需要切肉片?
“把炭火盆端出来,别在这碍事。”
“哦。”虽然不明白为何端炭盆,但林景川还是老实去了。
将炭火盆放在厨间地面,郑平屿把靠在墙面边上的一块黑乎乎的石板搬至炭盆上,这石板光滑平整,面上还有未干的水,刚放至炭盆上,便呲啦一声腾起白烟。
谢青安看着眼熟,“这是要——烤肉?”
郑平屿正在给石板刷油,见她猜出,手明显停滞一瞬,这是行军途中遇着野物随意处理的方法她怎知晓?只不过那时最多粗盐一抹便纳入腹中,不及今日做法精细美味。
谢青安顿时觉得碗中鸡汤寡淡无味,领着方和将椅子拿到石板处围坐,动作迅速。
待石板青烟渐袅,郑平屿搬过竹凳坐至谢青安右手边,用竹箸夹过刚刚腌制好的薄如蝉翼的肉片,轻放入石板,不过几息,肉色渐变,肉香浓郁四散而开,时而还迸出几个油星子。
“真香啊!”谢青安惊叹。
“你——们尝尝味道如何?”郑平屿率先夹过一片炙好的肉片放至她的碗中。
“嗯——,”谢青安也没推脱一口咬住,细嚼几下,捣蒜般点头,“外焦里嫩,方和你快试试!”
见她夸赞,林景川斟满三盏酒,“举杯邀不来明月,和着夜雨也别有番滋味。”
酒有三杯,举杯的人却只有两个。
郑平屿起身去往紧靠墙壁的木柜处,拿出一个剔透琉璃瓶。
“春华秋实!”
“许青理竟还予了你春华秋实!”
林景川连连惊呼。
什么东西?谢青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激起兴趣。
郑平屿不作回答,只走向她为她斟满,“你义兄赠的花果露,喝了不醉。”
“真真是把你当作亲妹,这春华秋实取自一年四季的各类花卉果实且酿制工艺复杂,不是酒却比酒香醇,据说只需一口便可体味四时之变。”林景川像个馋鬼一样盯着这五色琉璃瓶。
谢青安故作吝啬姿态,将瓶子往身边拿了拿,“你一滴也别想。”
盏中仙醪清澈透亮真如晨间露珠凝结而成,杯底兰花清晰可见,随着谢青安端起时的浅浅摇晃,兰花又如水草一般在杯底荡腾。
“嗯……不是十分甜却极香,我爱喝。”
酒过三巡,炙肉入腹,林方二人调门渐高,谢青安怕他二人又如船上那夜掐起架来,出声结束这小宴。
“天快亮了,你俩不要下山了就在我这睡一会,待天光大亮,我们再去牢中。”
说完看了郑平屿一眼,想他一起出言相劝,这一看可了不得,那股子欲望又从眸中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