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屿坐上车行的简易马车掩人耳目的往城外驶去，灯火透过四四方方的小窗忽明忽暗地洒在他脸上，抬眼失神看那巍然高楼，这局势远比自己想得要复杂，也横生了许多意外，忽然被楼上一挥动手臂的人影吸引了视线。

“我好像忘了给他换药了，你说我在这挥着胳膊他能懂我的意思吗？”谢青安看着来来往往的马车，根本没看出来哪一辆中有郑平屿，只一味的挥着手。

“大惊小怪，小伤罢了，哪里用得着上药，再说了兄长伤的又不是胳膊。”林景川头疼，自己平时行为举止已经甚为奇异了，如今身边这位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平屿只一眼便就看出那身影是谁，眉间一拢不解其意，学着她将胳膊抬了抬，胸前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这才明白，顿时笑意盈眸心情舒畅。

真想早日事成去过那平淡日子，郑平屿在马车里闭眼养神思绪万千，回京后的满腔仇怒不减半分但多了一点柔情，本以为此生是要孤独终老或是倒在战场上无人问津，但意外之人意外之事层出不穷倒是给复仇之路添了顾虑。

前几日一封金火漆封口的密报落在郑平屿的桌上，忐忑打开一看更是心焦，北滨军中除了士兵之外所有将领一夜之间皆消失不见，查了许久都无线索。上一次出现金火漆密报还是谢家被陷害之事，等到自己回到京中一切都已迟了，这次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从荟州到顺国最北边的君山镇，也就是北滨军驻扎之地，往返至少需要二十日，之所以说十日是因为林景川的生辰就在十日后，自己日夜兼程当是能赶得上。

马车摇摇晃晃出了城，郑平屿换上早已备好的汗血宝马消失在夜色里。

——

锦程楼中方和着人搬了几大箱子的铜钱放到谢青安的屋子里。

“这是何意？”谢青安看呆了，箱子里的铜钱大多都锈迹斑斑同时油渍状的黑污嵌在其中，一看便知出自不同的平民商贩之手。

方和挠头，“锦程楼自从做起生意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铜钱，你出的点子自是由你点清入账。”

锦程楼做的是富人生意，出手便是金子银子或是银票，这几箱子铜钱倒是为难到了方和。

谢青安看那箱子里的黄铜色，心中属实被这百姓对于春闱的祈盼给震惊，果然啊，无论哪朝哪代关于考试的东西总是出奇得好卖。

“称一下不就知道究竟有多少钱了？”谢青安说了个办法。

方和哈哈大笑：“你真当我要你数啊，我刚见到时也头疼得很，不过已经理清楚了。这是这次你分的钱，不多，换成银子大约是五百两，你是要这铜币还是银子、银票。”

谢青安眼珠子一转，“银票吧！”

拿过银票，方和突然走近，眼神里透着机灵声音却压得很低，“你之前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究竟怎么穿？”

谢青安满脸疑惑不解，自己画的东西明明都很符合这里的规制，怎么会奇怪？

“就是这个！”方和直接从袖子里拽出来一件鼓鼓囊囊的布料，谢青安看到后顿时明白，直接将门关上再把方和拉到屏风后。

“这个和肚兜差不多，是这样穿的。”谢青安直接开始脱衣服就要示范。

方和捂着嘴笑，“你怎么说脱就脱。”

“都是女人怕什么。看明白了吗？”谢青安本意是做几件自己穿，但是图样子放在桌上被方和误以为是和春闱有关的新点子，做出来后楼中人轮番看了一遍，隐隐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倒是新奇好看，回头可以单独一间屋子卖这些私隐之物，应当是好卖。”方和又开始盘算起来，紧接着又将其它她不明白的衣服一一让谢青安上身试一遍。

半个时辰后方和才出了屋，“估计又要有几天看不见方和人影了。”谢青安躺在榻上喃喃自语，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醒来时楼中人皆在梦中，谢青安起床后无所事事便去了对门的茶馆，不料进门便看见罗伊和纬地，二人隐于闹哄人群中并未发现她。

“给我安排个雅间吧！”谢青安不想打扰二人，对着掌柜的说道。

说书先生今日又在说那佳人公子相知相爱的话本，听得楼下之人一阵一阵的欢呼。

“郡主，这是小店上好的茶水，请慢用。”

“掌柜的认识我？”谢青安惊讶。

“昨日传旨小老儿当时正在楼中。”

谢青安点头，随口打听了一下，“原来如此，不知你这生意如何？”

“小本生意，糊口罢了，对门若不是锦程楼我这生意肯定差得多。”掌柜的说得实在。

锦程楼做的是晚上的生意，来早的人只能在附近等着，这就让围着这锦程楼的一圈铺面白日里都不错。

“只是这说书的故事太过老套，听得多了便没了意思。”

“郡主想听哪一出，我这就下去吩咐。”

谢青安轻笑摇头，“我来写，你来说如何？”

掌柜的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

“我有个好故事，至今无人写出，你明日便在门口立个牌子，上头就写‘安宁郡主亲写，旷世绝恋，两世情缘，令人唏嘘。’”

掌柜的愣住，不懂她为何要与他做生意。

“但是——”谢青安画风一转，“你得做一些凭证，客人听完话本你就给一个，凭此凭证去锦程楼买东西可便宜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