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郁燃面色冷峻,一点也不留面子,“韩总,或许你该去看看脑子。”
在韩璟涨红的脸色中,他补充道,“可别随便抓着个人,就乱认儿子。”
韩璟眼底先是泛起些阴沉,沉默一阵后又扯出个笑来,像是个为不懂事儿子操心的爸爸,好言相劝道,“……我知道你心中对我还有怨气,但你妈妈,当时最期待的事,就是你能回韩家。这也算她的遗愿了,你好好想想。”
“郁女士是哪天去世的,韩总还记得吗?”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从里拉开,明樾也没出来,斜靠在门上,视线跃过郁燃肩膀,好奇的看着他。
韩璟神色一顿。
他当然记得。
当初郁岚青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从他这里出的,人死了,疗养院当然要通知他。
想到这儿,他眼底沉了沉,一时觉得,是不是因为当初郁岚青死在自己生日那天,让自己沾了晦气,所以这些年他才一直走下坡路。
“韩总还记得吗?”明樾重复道。
郁岚青死的那天,韩璟还在酒店过生日,因为是三十岁大办,听说还放了一场烟花,人尽皆知。
郁岚青的所有后事,都是郁燃一手操办,韩璟连面都没露。
“……小樾,你怎么会在这儿?”韩璟没回答明樾的问题,抬眸看他,眼神里满是打量,“你们?”
他眼底的恶意太过明显,郁燃脸侧肌肉微动。
明樾向前半步,伸手按住他肩膀,晃了晃手里的文件,面带微笑,“来谈合作啊,韩总几年前的事情记不清,怎么上午刚发生的事都能忘?”
韩璟哼笑一声,“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你韩叔说不过你。”
他瞥了眼四周,朝两人摆了摆手,转身往电梯走去,进去前又回头看向郁燃,“小燃,闹脾气也该有个限度,我不可能一直等你长大,想清楚了,就来韩家找我。”
等人离开,明樾也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想到今天韩璟这一系列的操作,他不免多了些疑惑,“怎么连脸都不要了……”
韩璟往日行事虽然不光彩,但还是会顾及点脸面,至少不像现在这般。
简直像个疯狗,逮谁咬谁。
“韩家先前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郁燃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随口回了句,“资金链快撑不住了。”
明樾惊讶,心里顿时明了,“原来是狗急跳墙。”
不管郁燃怎么表态,只要让众人知道韩家和郁燃的这层关系,那些想趁乱打劫的人,都得事先掂量一下。
系统在他脑海里发出疑惑,“不应该啊,韩御白可是男主!韩家再怎么也不该出现这种问题。”
明樾想了想,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抬头就看见郁燃穿上外套,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你要出去?”
郁燃拿了车钥匙,抬头看他,“送你。”
明樾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总觉得自己如果现在就下班回家,不用等到第二天,齐云的电话就能戳过来。
见他面上犹豫,郁燃抿唇,“……不行吗?”
可怜兮兮的狗狗。
明樾眸光微闪,顾虑瞬间被抛到脑后,“行。”
等坐上车,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系统在他脑海里叹气,“我觉得,你是有昏君潜质的。”
明樾:“……他是甲方。”
系统应了声,沉默半晌突然开口,“哪个甲方,亲自开车送人?”
明樾:“……”
车停在门口,明樾下车后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人。
时间从来不会等人,哪怕他早已习惯漫长岁月,但昨天第一眼看到郁燃时,还是稍微有些恍惚。
那个倔强易折的少年,眨眼间就长成了游刃有余的存在。
“怎么了?”郁燃问。
明樾叹口气,转身朝前走了两步。
郁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喜欢我。”
平地惊雷。
郁燃瞳孔微缩。
像是还没整理好的心事被摊开放于阳光下曝晒,后背炸起一溜水的汗毛,又瞬间风干,偃旗息鼓,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装死。
冬日余风刮过,吹散这持续不长的沉默。
郁燃妥协着露出苦笑,“你总有办法让我束手无策。”
无数个深夜里,他在脑海里计划,演算设想过千万遍,怎么才能让这轮明月落入自己怀里。
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实施,这想法就先被月光照到,让他无处藏身。
“……好吧。”郁燃像是不知怎么办才好,整个人显得局促起来,“你想怎么做?”
他垂下眼皮,目光虚落在地面上,掩住其中如野草般疯长的偏执,语气却小心翼翼,像是将权利都放在明樾手里,再次询问,“你想我怎么做?”
“你说错了。”
郁燃神色一怔。
明樾语气很轻,“是你想怎么做。”
如同重锤落进心底,郁燃抬眼看他,眼底的偏执还未褪去,脸上却露出茫然,像一个误入迷雾的幼兽,找不到出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