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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师度番外之那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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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有那时候,只怕你非但救不了吾……”无衣师尹意味深长道,“怕是还要把自己搭进来。”

度修仪脸色一黑,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好吗?要不要往人心窝子里扎刀啊!他皮笑肉不笑道:“所以,为了师尹与吾的性命着想,师尹还是尽早找一个侍卫吧。”

“放心,知道你惜命,总归不会让你死的。”无衣师尹见把人气狠了,知道眼前之人惜命得很,故而又出声安抚道,只得度修仪轻哼。

这一年,慈光之塔局势渐危,军尹与京尹步步紧逼,好在无衣师尹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弭界主的支持下渐渐站稳了脚步。他有一阵子没来镜水别筑,再来,只看着度修仪笑道:“这次,你便不用怕吾连累你了。”

度修仪闻言,倒是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依你所言,吾为自己找了个人。”无衣师尹低笑,“是保命的底牌。”

“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呢?”度修仪刻意不曾打听,反倒给无衣师尹泼了一盆冷水,惹得无衣师尹无奈一笑。

“今日不下棋了。”

“那你要如何?”

“聊一聊?”

度修仪一瞬间十分不满:“你当吾是你的陪聊客吗?”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作为好友,聊聊都不行吗?”无衣师尹诧异问道,他眨了眨眼,似乎十分受伤,“原来你我情谊,如此不值一提吗?”

见鬼的情谊!

度修仪不由得咬牙:“你想聊什么?”

“好友以为,世间真的会有人不顾一切陪一个人走到最后吗?”

刹那间,一室寂静,也是在这眨眼间,度修仪脑中传来一阵刺痛,好似出现了无数身影,又转瞬即逝,他想抓住,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等他再回神,竟是趴在了无衣师尹怀里。他赶紧起身,轻咳一声:“方才多谢师尹。”

“无妨。”无衣师尹也不觉得尴尬,只是颇有些担忧,“方才……”

“没什么,就是突然头疼罢了。”度修仪本能地想要遮掩那片刻的记忆,他最清楚不过,师尹是问他,但自己心中早有了答案,他的答案并没有多重要。他沉默片刻,道:“少时结友,不以利访,不以名故,唯赤子之心,性情而已。然少时结友,最易离散,盖因际遇名利故,人之常情①……”

“孰能免耳?①”无衣师尹打断了他的话,颇有些自嘲,最终道,“多谢好友,吾晓得了。”

那一日,师尹走的匆忙,又过几日,一名侍从进入了镜水别筑,带来了一名青年的死讯。度修仪记得那个人,那人从前也经常来请教澈寒师尹,是无衣师尹的师弟,无比崇拜无衣师尹。无衣师尹在国士林有着无数迷弟,那名青年,也只是其中一员罢了。他记得,这名青年是被无衣师尹提拔入的官场。

“他犯何罪?”

“左卿判道,不敬尊上,蓄意构陷朝廷重官,不忠不诚,实在辜负师尹信任,死不足惜。”

不忠不诚啊……

度修仪抿了一口茶,雾气迷蒙了眼,似乎也要迷蒙了思绪,许久,他轻叹:“吾知晓了。”

这一年,有很多人死去,也有很多人平步青云。听闻,右卿犯下大错,师尹另从国士林中荐一学子,唤作狄叶。军尹京尹亦荐有人选,最终评比之下,由狄叶继右卿之位。左卿溯渊,本就是澈寒师尹的追随者,澈寒师尹死去,自然便要追随无衣师尹,再加上狄叶,师尹之势,不可匹敌。

除却官场,无衣师尹来镜水别筑也越发频繁,有时候甚至要睡在镜水别筑,弄得度修仪十分不自在,但他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偶有一夜,却有些不同寻常。

度修仪察觉到异常,披衣起身,敲门,进了无衣师尹的房间,月色下,男人竟然显得有些脆弱,许久,他似乎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何时受的伤?”

“吾一直在镜水别筑待着,如何会受伤?”度修仪反问。

于是,他们好像都察觉到了什么,抬眼对视,无衣师尹颤抖地抬手,往鼻尖探去,度修仪却上前,拍掉了他的手,颇为不在乎:“噩梦罢了,那么当真作甚?”

那一夜,度修仪看着无衣师尹阖眼,取出了自己从未用过的熏香,一室幽香。

但那到底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都再清楚不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谁也没提过。

不知又过多久,度修仪已经能够自觉地摆上棋盘等师尹大驾光临了,却有一日,师尹道:“今日不下棋。”

“为何?”彼时,度修仪早已捏了一枚棋子,靠在榻上,一手把玩着棋子。

无衣师尹并未回答,只是笑容渐退,度修仪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低声问道:“你又闻到了?”

他这一句话并未得到回应,度修仪却已明了无衣师尹的答案,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衣师尹要走的路,注定是一条铺满血腥的路,而这种情况似乎也在意料之内,杀人者,同样要背负杀人的代价,他轻叹,最终低声道:“吾为你点上熏香。”

“多谢。”无衣师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度修仪眼尖地看到了他眼底的乌青,心知这人怕是好几日没睡了。他兀自起身,为人点上了熏香,片刻,屋内便弥漫起一阵香味,那香味并不算浓,却驱散了无衣师尹鼻间浓重的血腥味。

不多时,无衣师尹竟是睡着了,度修仪见状,便转到一旁,自己则看起了书,时不时抬眼观望无衣师尹的动静。然而,没过多久,无衣师尹便猛地睁眼,度修仪立即扔了书,疾步到了无衣师尹身边,但见无衣师尹额上竟布了些冷汗。

这时候,他心里倒是冷静,也不避讳,抬手为无衣师尹拭去冷汗。对视间,他似乎从无衣师尹的眼中窥见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当他细想,脑中却是刺疼,险些无法站稳。多亏了无衣师尹在旁,这才稳住身子。

“这样下去不行。”度修仪道,无衣师尹亦沉默,他们都很清楚,所谓熏香,治标不治本,但关键也是,好像根本没有办法祛除这种病症。因为,这是心病。

无衣师尹阖眼假寐,回道:“不行也得行。”

后来,度修仪便绘了图样,交给了无衣师尹,无衣师尹接过一看,似烟斗非烟斗,再看,便明白了用途,不由得笑了:“好友竟如此关心吾吗?”

度修仪轻嗤,十分不屑:“谁要关心你?吾只是让你莫要烦吾。”

“好友心意,无衣心领。”无衣师尹自然不会把他这口是心非的话放在心上,兀自谢过。

这一年,无衣师尹身上多了一物什,是为香斗。也是这一年,无衣师尹掌权的第三年,这个年轻的男人掀起了惊涛巨浪,借着澈寒师尹铺的路,借着弭界主的支持,一举除去军尹和京尹,独揽三尹大权,重洗慈光之塔官场格局。

他来镜水别筑的次数越发少了,度修仪也渐渐不再像前两年一样跳脱。只有一次,师尹来了,带了几个孩子让度修仪挑,度修仪一眼看过去,挑来挑去,选中了一个,取名“言随”。

无衣师尹没说什么,只笑道:“那今后可要劳烦好友了。”

“说不上劳烦。”度修仪回道,语气中却是跃跃欲试,“吾还从未养过孩子。”

无衣师尹回道:“那便试试吧。”回了这句,他便带着其他孩子离去,又是好久不曾登门。

后又有一日,晨间雾霭蒙蒙,映得青葱竹色犹如仙境。无衣师尹早早地起来处理公文,人来人往间,有人注意到屋外木几旁坐了一个人。有侍从想要禀告,却被那人拦下。

不知过了多久,无衣师尹终于得了空闲踏出房门,他察觉到侍从的不对劲,顺着侍从的眼色望去,那人头戴帷帽,几近乖巧地坐在木几旁,但他却看到了那人的手指在木几之上一阵乱敲——实在是无聊了。

无衣师尹几步便走了过去,那人也察觉到了,见他过来,也不起身,反而慢吞吞道:“美景当前,你若只知劳于案牍,实在不美。”

这话指的是木几之上也堆积如山的公文。

“你说该如何?”无衣师尹轻笑。

度修仪沉思良久,道:“该摆上香炉,再添张琴。”

“确实。”无衣师尹思考片刻,应了一声,旋即又道,“来了这么久,怎的不告诉我?”

“师尹大忙人,吾自然不好意思。”度修仪撇了撇嘴。

无衣师尹知道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但度修仪不怪罪,不代表无衣师尹便能逃过去,于是,便问:“是无衣之错,好友来寻吾,可是有何要事?”

“陪吾下棋。”度修仪道。

无衣师尹一时间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简单的要求,他一怔,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就应了。于是那一日,那一局,格外酣畅,那一次,度修仪三年来第一次赢了无衣师尹。那一日,他走的时候,抱走了一副棋盘。

后来,流光晚榭的竹林中,木几上摆了香炉,一旁也置了琴。只是,再也没有一个人戴着帷帽踏足,也再没有一个人穿过竹林,难得出门。

直到几年后,一封传书,才又扣开镜水别筑大门,不久,即鹿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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