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涂层剥离,土块一点点坠下来。
乌城曦重新听见小孩子稚嫩的声音:“首先被炸毁的是自然地质层,炸药在检测范围之外……君度酒早就准备把河水引过来了!”
灰原哀刚想指出就近的逃生路线,就听见冰酒问:“君度酒在地层里安装的炸弹不止一处,对吗?”
“是。”
乌城曦在有些旋转的视野里说:“给我指出动静最小的一处。”
货车绕了方向,停在财团大楼的后门处。
老司机解下安全带,抬头仰望一片漆黑的巍峨建筑,细眯起一只眼。
但他最终没有拔下车钥匙,因为后车厢里传来微弱而急切的敲击声。
他们怕电波讯号被财团内的安防队伍捕捉到,尽量只使用最简短的编码,在足够近的距离上交流——“Sir,‘星期三’的最新消息刚刚破译出来。”
“东京的君度酒可能是假的?”老者苍耳般的白胡茬随着言语抖动,片刻的震惊之后,盯着大楼的锐利眼瞳中涌现出克制的欣喜。
他知道楼内或许正在发生激烈的械斗,“那么,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们。”
较低的楼层窗户里涌现时闪时灭的火光,而后封闭的合金门上升开启,老者叮嘱说:“告诉厨师,及时去接应总部英勇的投资人。”
他打开车门,因为腿脚不利索,过了一会才踩在地面上,又忙不迭地举起双手:“我是收到君度大人的命令,来送那件物品的!”
从合金门内走出的人一身干练行装,块头引人注目,操着一口不文雅的日语:“大人没说有物资过来。”
“在这样值得庆贺的时刻,那位大人想让他的杰作一同见证。”已经年迈的行动者略微低头,恭敬地回答。
从身高和行进姿态看,是北欧人?
大块头附和:“君度大人的确……把车子留下就行了。”反正口令是对上了,要就近把人扣押下来吗?
伊万·罗曼诺夫心中泛起嘀咕,这老头的口音怎么有点像美国人?
他们各自狐疑的时候,楼下的地面开始细微地摇晃,沙石滚落。
老者本要争辩什么,忽而改口说:“好的,先生,我这就离开,只是还要去拿一下后车厢里的工具箱。”
伊万脸色不变,等待着对手露出后心。
“商区传来轻微地动,持续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疑似为两到三级地震。”
“目前未观察到建筑物垮塌,无需专业救援,无需聚集避难,请市民们安心待在家中,避免深夜外出。”
日本人具有强烈的自然灾难防范意识,相关部门的监测装备也十分灵敏,并未漏过市中心的异常震动,使得伊万不得不在异国他乡接通气象厅的电话。
尽管他也不知道这场人为灾难有无伤亡。
“是的,我们公司的财物并未受损。”潮湿的水汽与土腥气弥漫开来,俄国特工站在水位不断上涨的消防楼梯上,平静里又带着困倦开口。
他解除了大厦的封闭状态,垂眸看向高速移动的定位。
“小哀,解析进度快到百分百了!”忙碌了大半夜的阿笠博士对着电话说。
“好的,很快就能彻底清除君度酒留在大厦里的爬虫了。”灰原哀心有余悸地瞥了眼一串已经被截获封存的数据流。
在乌城曦见到君度之前,他们以及FSB的人就在尽力想办法断掉君度酒对大厦的数据入侵,阻止机密信息外流,并且很快摸到了入侵程序的后门。
但这个后门是故意留出来的破绽。
如果不是阿笠博士先用自己的独立程序对这个后门做了运行模拟,他们一旦接入入侵的数据流就会被反过来察觉,进而暴露IP。
“这边解码了计算机的现实地址,规模宏大。”小学生模样的女孩拿起通讯器喊,“不,不用顾及程序正义,地址位于名流住宅区又怎么样?十分钟内物理消灭它们!”
她总算明白冰酒为什么热衷于积攒人脉,广交外援了,原来是本家有时候很没用啊。
灰原哀的十指指尖都在发麻,却又翻出了京都市区的地图。
以君度酒的谨慎作风,绝对会留出许多条后路,包括将入侵的数据毁灭程序与自己的性命相连,以提高威胁力。
这一举动也的确暂时保全了他的命。
耳机里水流不息,声音嘈杂,如同穿越在泥沙里。灰原哀正在调试信号,忽而发现阿笠博士的电话图标被挤到了一边。
一个新的通讯请求出现在她小学生时期的手机上。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