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这个建议。
此刻,他才深思熟虑后开口:“我们职业的特殊性,再找到一个条件差不多的也比较麻烦。我那有两个房间,隐私性也挺好的。你长时间待在剧组,如果有个稳定的地方你也能省去很多烦恼。”
“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个房租的事。”
江礼听完他的话,才开始思考这个建议的可行性。
又听见付宴说:“你后续也很快要进入下一个剧组,我提的这个建议会方便很多。”
江礼很少见付宴在她面前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尤其是确定关系以后。
现在的付宴说起话来特别快特别密,是他紧张的样子。
一来,能省下找房子的时间,尽快给房东阿姨空出房子来。
二来,在有工作的同时不用担心别人帮搬家的事,付宴现在长时间都在家工作,在搬家的事上也能搭把手。
三来,和付宴同住这件事情,她本能不抗拒,并且长时间地一个人在外之后,她竟然也多了些安心。
-
一月下旬。
搬家的事情正式提上日程。
付宴的嗓子治疗已经到了最后的疗程。
刚刚把车开到江礼家楼下,就接到了江礼打来的视频。
从平遥巷回来的第二周,江礼就急匆匆赶往云齐市进组。
也是一部古装剧,之前试镜被淘汰了。前不久林双芊收到通知,剧本的重新完善,编剧新增的角色,全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认为没有比江礼更完美适配的人选。
战损妆还挂在脸上。
接通的那一刻江礼还在和阿善对话。
“江好好。”付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阿善迅速说完最后几句话,然后就和林双芊一起走出了休息室。
江礼歪了歪头,看着他:“你干嘛呢?”
付宴拿过支架上的手机,举在手上:“刚到你家楼下。”
江礼又突然转了个话题:“医院去了吗?”
“去了。”付宴笑着,眼睛一直盯着她:“今天的戏份结束了?”
“还没有,一会儿还有一场,再就是夜戏了,得很晚。”江礼手舞足蹈地和他说起今天打戏的拍摄。
付宴看见她亮亮的眼睛,说起自己的工作不自觉露出的笑。
讲到后面,江礼好似才真的想起打视频的目的:“你什么时候回平遥巷?”
前几天打电话的时候,付宴提起要回趟平遥巷的事,主要是为了新专辑的制作,写歌上有些困难,打算和老师一起研究一下。
付宴看她懵懵的样子被可爱到:“一会儿把这边的东西搬回家就出发,我打算开车回去。”
“好。”江礼开始交代:“你之后等快回来了,去外婆家帮我带个箱子上来吧。我之前理好的一个塑料箱,都是些零零碎碎的旧东西,小芊说要用。大门钥匙在之前和你说过的小盒子里。”
“好,我之后去拿。”付宴看了眼时间,还早,刚打算和江礼再聊点什么。
那头就传来催场的声音。
江礼边应边站起身:“我得上戏了。家里东西我都理好放在客厅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收纳箱。你记得帮我再转一圈看看有没有落的。”
“好,知道了。”付宴一一应下。
“付宴。”江礼出了镜头的脸又探回来。
“嗯?”
付宴听见江礼的叮嘱:“你回了平遥巷也要注意保护嗓子,我会让老师监督你的。”
听见她带着点警告的语气和假装硬气的眼神,付宴无奈地笑笑,语气里藏不住的宠溺:“知道了,江礼老师。”
这回江礼真的挂了电话,付宴还在车里愣了会儿才下车走进了楼里。
付宴在平遥巷待了一个星期。
江礼怕他忘了,早上刚醒的时候就又给他留了言。
付宴和施为林说了一声就走出了鼓乐坊。
在二楼转了一圈才在最里面的书房里找到了江礼说的那个箱子。
拿起来的时候比较快,没注意到后面早就倒下来靠在它身上的一个长方形木盒。
失去了塑料箱的支撑之后,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里面掉出来一叠纸。
付宴放下手中的塑料箱。
蹲下来把散落一地的纸张捡起来。
他大致看了一眼,是江礼以前的曲谱。
他瞄到一张有着字迹的曲谱,从纸堆里抽出来。
那是他的字迹。
付宴以为自己看错了。
反复地确认,并且在盒子里的好几张曲谱里都看见了字迹。
那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从开始接触音乐到现在,他都习惯在曲谱上做笔记,时刻记住演奏需要注意的点,刻意设计的点。
每张属于他的曲谱,他都会在左上角标上Fy的名字缩写,它的下面是第一次开始练习那首曲子的时间,以及完整的掌握它的时间。
所以。
从木盒里掉出来的那一叠纸。
寥寥几张江礼自己的曲谱,像是没经过收纳先随手放进盒子里的。
剩下的,一半以上全都是付宴的曲谱。
时间的流逝让纸张泛黄,所幸没有失去字迹,还看得清日期。
付宴一张一张看过去。
心里的猜测出现那一刻,心跳就开始逐渐变快。
一直到《致爱丽丝》的出现。
付宴加快呼吸的频率来压制自己想要流泪的冲动。
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压抑地快要喘不过气。
在左上角,他的字迹下面。
比别的曲谱多了一行字——
付宴,不要消失。
付宴抱着塑料箱回到鼓乐坊的时候,施为林刚好招呼他去吃饭。
付宴应了一声。
心里有急需要确定的答案。
快步走向他从前堆曲谱的架子。
施为林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跟过去站在他不远处。
付宴问他:“施老,我以前用过的曲谱呢?”
施为林觉得他的状态太奇怪:“我都给你收在那儿了。”
顿了一下,施为林转而又想到什么:“哦,那只有你和小江儿在用。你后来再没怎么回来过,基本都是小江儿在用了。之前看有的曲谱就没再要新的,可能她拿走用了。”
蹲在前面的付宴扭过头来看他。
施为林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要是很重要的话。你打个电话给小江儿问问。”
付宴迟迟没有回应。
施为林走近了一点:“要不我现在打一个?”
说着拿出手机作势要打。
付宴慢慢开口:“不用。”
他的声音是哑的,不知道是因为嗓子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还是别的。
眼睛泛着红,明显看出压抑着什么。
紧接着。
就听见付宴又喜悦又沉重的声音:“我找到了。”
被她珍藏的,泛黄了的曲谱。
留在他笔迹下的,属于她的字迹。
从他记忆里的初见面开始。
她每次望向他的试探的、躲闪的眼神。
第一次合拍短片时。
因为几声咳嗽,就递过来的雪梨水。
他问她是不是歌迷。
她含糊其辞的回答——嗯,算是吧。
演唱会结束后。
在化妆台上的花和雪梨水。
《琉璃愿》录制休息的时候。
江礼弹奏的那段旋律——《想到我们》。
他生日的时候。
后援会送过来的纪念本的最后一页牛皮纸上,特别明显的属于她的字。
还有。
那次喝醉酒表白的时候。
江礼说,付宴,你不要再消失了。
过去不在意的。
在此刻,每一瞬间都成为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