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聚集地,虞敏从锦囊中翻出一张地图,是她在夜市中买来的、号称“质量保证”的秘境全图。
她往图中注入灵力。
地图漂浮至半空,徐徐展开,眨眼间标出一个红点,是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虞敏指尖滑动,很快规划出一条从聚集地到乾门的最佳路线。
她指着那条路对青涯说:“青涯姐,从这儿至乾门,中间有个幻境,叫相思林。避开相思林,便是一条坦途,可以直达乾门,我们走这条路吧?”
青涯颔首:“交给你了,阿敏。”
虞敏羞涩地笑了笑,收回地图,率先向前走去。
不多时,两人渐行渐远,沿着路慢慢走进密林深处。
她们一面赶路,一面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阿敏,你知道雷明宗的人在哪吗?”
“雷明宗?为何突然问起他们?”虞敏不解。
“昨晚你不是给我带了饭菜嘛,底下贴着张雷明宗的符咒,本想问你哪来的,一时忘了。”
“那个啊,是我在夜市中遇到一个雷明宗的小女孩,她想买山药糕没带够钱,我帮她把钱补上,她送给我的。”
虞敏道:“那孩子跑太快了,没怎么聊,不是很清楚她的下落。”
闻言,青涯不由得叹气,喃喃自语道:“可惜了……”
早知有此机遇,她或许会答应去逛夜市,现在想来,为时已晚,只叹有缘无分。
若不能在出秘境前,亲手将遗物交还雷明宗……
青涯视线落在带路的虞敏身上。
托阿敏替我转交吧,她说不定与雷明宗有那么几分缘分。
“阿敏,我有一事想拜托你……”
青涯抬眸开口,声音戛然而止——
原先在她前面带路的虞敏不翼而飞,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须臾之间,四周漆黑,暗色如浓墨般,伸手不见五指。
在此纯黑中,万籁俱寂,青涯仿佛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幻境吗?
青涯神色淡然,心下像是已有答案,丝毫不惧。
她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
水波荡漾,站立之处俨然成为一片漆黑的水境。
水光粼粼,想要映射出她的内心,却不知为何失败。
青涯缓步前行,激起阵阵涟漪。
水纹一圈一圈荡开,却未扬起半点儿水花。古井无波,恰似无动于衷的她。
青涯扫视空旷的水境。
她有点儿好奇,像她这样的无忆之人,幻境要怎样才能勾起她的“相思”,还是说,它也无计可施?
许是不甘心,亦或是为了回应她,水境内平地生风,伴随着簌簌的落叶声,四周出现变化。
风沙迷眼,青涯下意识抬手遮挡。
待风停,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座建筑。青砖黛瓦,木叶葱茏,向远眺望,依稀可见檐上飞龙。
青涯瞧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她走近建筑,伸手想推开那一扇紧闭的雕花大门。指尖甫一碰到,如触电般,一阵天旋地转,移形换影,再回首,她已经站在内里堂上。
高堂之上,有一老妇人,蓬发戴胜〔1〕,丝织的衣裳上勾勒着青涯曾见过的花纹,看似普通,处处细节又透露着此人的不同凡响。
老妇人愁眉不展,嘴唇一张一合,说的话却叫人听不清。
青涯蹙眉,身子不由自主向前倾。
刹那间,她听到了——
“青涯……”
她在呼唤她。
一遍遍、一声声,在她的脑海中盘旋,那威严又慈祥的声音,饱含思念。
青涯不由得恍惚,回过神来,老妇人已渐渐远去,化作烟雾,弥散于天地间。
青涯垂眸,掩去眼底的波动,继续向前行走。
少倾,有藤蔓自地底钻出,悄无声息,亦步亦趋地跟着青涯。
像是洞察到不对劲,青涯骤然停步,猛地转过身,看向来时路。
只见身后花丛遍布,沿着她的步伐,一路蜿蜒生长。
随着她的停步,那花也停止了生长。末了,与她正对着的,是一株凭空浮起的藤蔓。
眨眼间,藤蔓抽芽,飞速长出一朵花儿。那花像是琉璃雕成的,晶莹剔透,橙红色的花蕊流光溢彩,如梦似幻。
花离青涯极近。
她只要略微伸手,便可将其摘下。
琉璃镜花……
青涯好似在哪见过。
失神间,她下意识伸手触碰琉璃镜花。
触碰到的那一刹那,花变得透明,竟使她的手穿了过去。
随后,琉璃镜花化作浮光,凝聚成人——
一位青衣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手来不及收回,触碰到男子的脸。
青涯讶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男子一动不动,与她咫尺相望。
青涯见状,仔细端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