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白真吸收灵气告一段落，已是夜幕低垂。湛星歌趴在他腿上，月光透过海水，照得人鱼分外柔和。

“好了吗？”湛星歌问，“大家好像有很多事想问你。”

方白真循着他的手指看去，四面都有人脸。

从左到右分别是穿着潜水服的君如树和御翡凝，和他一样转内息的林疏云，以及并不需要呼吸的斯维特公爵。

方白真：“……”

自从来到南海域，他的身边总是人山人海。

君如树不方便一直泡在水里，几人齐齐浮上海面。载他们过来的是一艘小船，大家上了船。

“你这是在修仙？”君如树戏谑地问道，话里有试探，但并不冒犯，“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总不能又是因为量子力学？”

“哼，这里太阳太晒，跟我走！”斯维特公爵阴沉地说，“要不是这些东方平民说打断你会导致吐血，我早就把你带走了。”

“白真，你之前问我怎么和你私下联络。”林疏云从怀里掏出一部浸水手机，说，“我向凡人要了这个，他们说可以找你交换号码。”

方白真首先观察整个世界，没有毁灭的迹象才安心。

“没错，这次是量子纠缠。我抽空给你整理一份我梦到的功法，什么都有，你帮我上交给国家。”

“我和御翡凝哥哥决定了，就在这里度假，上岸给你买脸基尼和防晒衣。”

“你的手机还在保修期就去换一部新的吧，下次别带到水里。”

方白真依次作答，他有一种正在做客服的错觉。

巡逻的舰队在远处打信号，君如树看了会儿，说道：“他们检测到灵气数值不稳定，我们走吧。”

君如树开启发动机，小船正要行驶。这时灵气发生剧烈波动，方白真和林疏云感到体内经脉紊乱，十分难受。

“不好……！”方白真嗷一声痛呼，“快走！”

灵气在海底形成古怪的漩涡，连带海水一起翻涌旋转，转眼间已成浩荡声势。海浪卷起足足十米高度，顷刻追上小船，一个浪头便将船淹没。

“抓紧！”

小船翻倒的瞬间，君如树以极高的职业素质，眼疾手快抓住船上唯一的普通人御翡凝，冒着溺水危险先给他扣上潜水面罩。

席卷的灵气裹挟海浪，一道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海面上。舰队加速靠近救援，然而众人已被拖入漩涡之中。

湛星歌托着方白真尽力浮出水面，方白真难受地在他怀里抓挠，迟迟无法变换成人鱼形态，湛星歌不得不一次次地给方白真制造呼吸的机会。

混乱的灵气在经脉中逆乱，方白真痛苦中还没忘记任务，喝道：“公爵！救林疏云！他死我也死！”

林疏云蜷缩着身体，正吐着泡泡被漩涡抡着转圈。斯维特公爵头晕眼花地捞起他，面色恼火到极点。

几人身不由己地被卷入深渊，方白真敏锐地感知到对面是南天小世界的气息。

挟持着他们的海水忽然崩溃，接着出现的是狂风。水分都成了雨滴，与他们一道被风卷飞。磅礴的灵气汇入灵气丰沛的小世界里，其所构成的龙卷风很快消散。

方白真从高空坠向南天小世界的海面，落水前他终于成功切换成人鱼形态，毫无负担地砸入海中。

经过刚刚一番折腾，他精疲力尽，先在海里休息了片刻。

想到大家都在卷进来时失散了，方白真打起精神，甩着鱼尾钻出海面，仰望夜空，想从云被刮开的痕迹判断众人可能的掉落方向。

忽然，身后有人惊喜地喊：“此方秘境里竟然还有鲛人！”

一道身影瞬移到半空，随后更多同伙出现。

几人激动道：“虽然是个男鲛人，但也不错了，将他捉了，卖给纺织厂996！”

“不如直接捉回去成为集团福利，我们柳氏集团有员工三千人，每个人都穿鲛绡，多有风头！”

“哎，你们真不懂假不懂，牛郎店肯定愿意购入他啊！”

方白真：“……”

没错，南天小世界有些人素质真的很差。

不过 ，他们在叽里咕噜什么？什么纺织厂柳氏集团牛郎店的，怎么和修仙世界观格格不入？

方白真扭过头，湿透的发丝尾端泛红，黏在白皙的面容上。他长得是很清纯的，眼角有些勾。几片红鳞蜿蜒在眼角与锁骨，又显得似人非人。

照见水里自己的形象，方白真微微松一口气。

太好了，不枉他留长刘海。头发以水鬼的气势挡住了半张脸，他不会被身后那些人认出是林白真。

即便没有萧遥的信，他也要尽量捂住林白真这个身份，以免湛星歌、君如树、御翡凝这来自三个不同世界的人怀疑。

……不，湛星歌肯定早就在怀疑，但选择了溺爱。总之，他不问，方白真不说。

修仙者们把人鱼当做鲛人的误会，给方白真带来了新马甲的灵感。

方白真轻轻哼唱，人鱼之歌幽幽响起。人鱼的音域与人类不同，而他很了解修仙者的能力范围。只要他想做到，在那些修仙者耳中就仿佛没有音量。

潜伏的歌声犹如绵密春雨，不露痕迹却暗藏料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