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麟渊手上又要用力,寒生怕他真的会把秦雀给掐死,赶紧上前拦下他道:“好了好了,麟兄,你先放开他,听听他怎么说吧。”
麟渊已经气到极致,真的想当即杀妖,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好下手,只能一把将他甩到地上,吼道:“说话!!”
秦雀在众人虎视眈眈的审判之下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跪在沙石地面上,朝麟渊一个劲磕头,哭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啊……是我自己有私心,是我嫉妒你们两个,所以那几个人类捉妖师找上我,说可以帮我坐上山神之位的时候,我,我才听了他们的……”
在麟渊脾气要再次爆发之前,寒生抢先一步道:“你嫉妒山神,是因为想要坐上山神之位,这个可以理解,但你嫉妒麟兄是什么原因?他和你之间有什么纠葛吗?”
秦雀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抬起头来看向寒生时,连他的脸都要看不清了,呜呜咽咽道:“我,我就是嫉妒他,嫉妒他可以和姓鹿的在一起……他凭什么可以和姓鹿的在一起,明明在他身边陪了他两千多年的是我!!那条龙算个什么东西,他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吗?!每天嘻嘻哈哈笑得那么灿烂,我,我羡慕的都要死了……”
寒生扶着额头,好半天才理清楚秦雀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对山神大人又爱又恨,嫉妒他可以坐在山神的位子上,而你不可以;但同时也喜欢他,想要他,希望能够永远独占他。但他偏生被麟兄给抢了去,所以你一气之下,就信了前来找你的捉妖师的鬼话,将山神给出卖了?”
秦雀此时落魄得如同一只落汤鸡,头顶几根稀疏的白羽冠都显露在外面,全部耷拉着;屁股后面拖着的尾羽也藏不住,稀稀拉拉从衣服底下钻了出来。低着头,一声不吭,相当于是默认了寒生总结的话。
“哈,哈哈!”
麟渊向后抓着自己头顶的头发,简直都要被他给气笑了:“好,好,是你领着人类捉妖师过来把他抓走了是吧?好,好——本宫弄死你这个吃里爬外地狗东西!!!”
室内骤然起风,所有摆放的家具全都摇摇晃晃起来,整个山体为之颤动。众人眼看麟渊要发难,盛长南和林成济两边当即抬手幻化出保护阵,将他们五人一妖全部分别笼罩起来。而当林成济抬眼,后知后觉寒生还在法阵外面,预备张嘴喊他时,却看见他带着小野已是一前一后顶着风力扑过去,死死按住了麟渊。
“麟兄!别!这里是瑾月山的山体内部,你若是在这里发功,整个瑾月山都可能会被你劈裂的!!”
“对啊!而且这里是山神大人的房间,若是水神大人把它摧毁了,等山神大人回来肯定又要生气!!”
经过寒生和小野的轮番劝说,室内的狂风总算是逐渐平息了下来。麟渊将掌心凝聚的妖力回归到体内,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用力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秦雀,凛声道:“在瑾月山给我老实待着,我们去找山神,要是回来发现你跑了,我定去捉你回来大卸八块。”
秦雀被吓得魂不附体,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只顾着抱着脑袋连连点头。
麟渊说罢这话,挥袖转身,朝着洞口的方向疾步走去。
寒生瞧见,忙招呼众人跟上,一转眼发现陆溪屿居然一直躺在角落里睡觉,气得不行,上前两巴掌把他扇醒,拖着晕头转向的人就一并跟上了前进的大队伍。
直到走到山洞外光线明亮的地方,寒生才发现陆溪屿的后脑勺上不知道何时肿了一个巨大的包,使得他的两边脑壳都不对称了,不禁问他:“你搞什么鬼?脑袋怎么回事?”
陆溪屿此刻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张着嘴阿巴阿巴:“啊?”
寒生啧了一声:“算了别说了,赶紧走,跟上他们!”
此刻麟渊是要往出山的路口去,寒生怕会跟丢,急不可耐拉着陆溪屿就要追。可谁知拉着他没走出两部,陆溪屿突然含糊不清道:“阿生,我,我头好痛……”说着说着,身体摇晃两下,往前软趴趴地扑倒在了寒生的身上。
“喂!陆溪屿!”寒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一段时间没瞅着他,就变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急得要命,也没想着去追麟渊了,扶住他,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道:“你没事吧?”
陆溪屿此刻是还有意识的,但站不起来,嘴里哼哼唧唧地呻|吟着,看上去很是难受。而作为陆溪屿被弄成这副样子的罪魁祸首,林成济一直心虚地跟在他们身后一丈远的距离,看见寒生独自扶着跟头牛一样的家伙,赶紧拉着沈温茂上前去帮忙。
“师,师娘,我来扶着师父吧,您去忙……”
寒生还不知道陆溪屿这副蠢样子是被林成济拿棍子敲的,十分欣慰地将后者递给他,道:“谢谢你啊,不知道他又是什么毛病发作了,你盯着点他,别让他死了就行。”
林成济点点头。许是感受到寒生没有抱着他了,陆溪屿竟是一秒回光返照,猛地抬起脑袋,从林成济肩头伸出一只手,朝着寒生的背影一阵招摇,嘴里有气无力地呼唤着:“媳妇儿~别走~别离开我~”
寒生自然没有听到。眼见着他与自己渐行渐远,陆溪屿的手耷拉了下去,又扯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起来了的喉咙,像头牛一样悲鸣道:“我,我媳妇儿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林成济被他烦得要死,恨不得能直接把这家伙从路边的山崖下推下去。但好在他还是存了良心,本着负责任的态度安慰道:“没有,师娘没有丢下你,他是去找山神大人了,我们跟着他,等他忙完了就来抱你。”
陆溪屿可能真的是被那一棒子敲到了脑子,现在的智商宛若三岁幼童,听了林成济的话,竟是捂着脸嘤嘤哭泣道:“不要,不要呜呜呜……为什么不先来抱我,我好难受,他宁愿去找别人也不先来抱我……他不爱我了……”
“……”
因为陆溪屿的拖累,他们三个落到了队伍最后面,足足跟寒生他们隔了几百丈远,都要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林成济又实在没有耐心陪他一直耗下去,在他拖着尾音哭嚎第三声的时候,瞬间转换了脸色,用一种恐吓的语气道:“你再这样,师娘就不会来找你了,他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岭,只带我们回去,任你怎么哭也没用。”
这话果然奏效,陆溪屿听完不嚎了。林成济满意地点点头,搀扶着他正欲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步没走动,扭头一看,就看见陆溪屿不知何时眼泪鼻涕一齐冒了出来。
他死死定在原地,泪眼婆娑地呜咽道:“呜嗯……为,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分明都这么可怜了,讨媳妇儿讨了几百年都讨不到,又没有钱,那么穷,兜里一个子也没有,在外面连饭都吃不起……我就像个乞丐一样,徒弟也不喜欢我,都要骗我,媳妇儿也不要我,我都不想活了呜呜呜……”
林成济:“……”
陆溪屿的鼻涕从人中处流下来,长长一条悬挂在空中,继续哭道:“我头好痛,我头为什么这么痛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都还没有成亲,我还要和我媳妇儿成亲,我——”
“砰”的一身闷响,陆溪屿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话被打断了,双眼直直地注视着前方,往前软弱无力地倒了下去。
林成济惊慌失措,当即准备伸手,然而在此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闪至他的面前,将陆溪屿给接住了。
望着和陆溪屿身量差不多的沈温茂,林成济错愕道:“沈兄,你刚刚……干了什么?”
沈温茂从袖中掏出手帕,不动声色地把陆溪屿蹭到他身上的鼻涕擦掉,道:“把他打晕了。”
林成济一惊,叫道:“你还打他做什么!我师父本来就已经被我那一棒子打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恢复,现在你又打他,等下他真的变成蠢猪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跑。”
“能跑哪去?我师娘那么厉害,他可不是吃素的,要是到时候为了师父一发脾气,直接把南斗院掀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私奔,让他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