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雪收回手,捂着嘴哭:“没用的,我去求过殿下了。”
虞婵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蒙了,连瑞王都没有办法,眉若水恐怕是凶多吉少。虞婵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口,她想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安王再怎么只手遮天,也不能在圣上眼皮子底下将官家子弟囚禁。他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圣上了?
虞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安抚好眉大人的,只记得自己出了眉府时天已然暗了下来。空腹半日的她也不觉得饥饿,丢了魂似的在大街上乱逛。
夜市繁华吵闹,车水马龙。她随着人流走到京城最繁华的地界,仰头看着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耳畔全是嘈杂又尖锐的笑声,她第一次觉得京城那么陌生。此刻的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逃。忽然手脚没了力气,一只无形的镣铐锁住了她的脚踝,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困难。
“虞明月!”
有人在叫她,是谁?虞婵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人从二层阁楼上一跃而下。
花灯烂漫,青衣蹁跹。姑娘如飞仙般落在虞婵的面前,她一把搂住虞婵,打趣道:“叫你半天不答应,三年未见,怎的变成呆头鹅了?”
虞婵晃了晃脑袋,偏头靠在她的脖颈上,气若游丝:“吴尘,我头晕。”
吴尘没反应过来:“啊?”
虞婵便倒在她的怀里,吴尘晃着虞婵的肩头,试图让挚友清醒,可惜虞明月两眼一抹黑,怎么晃都不醒。吴尘摸不清楚状况:“虞婵,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一见面就讹我,你说话呀?”
行人听见动静朝她们看过来。
“人不是我吓晕的。大家看看,她醒着呢,没晕。姓虞的,你说句话啊。”
“……”
吴尘那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背起虞婵上了仙驭楼。不管虞婵听没听到,吴尘推脱责任:“背你上仙驭楼是因为你晕了,不是我带坏你,到时候你那个二哥找上门来,你自个解决。”
仙驭楼是京城最大的乐坊,也是京城最风雅之地。由礼部和鸿胪寺一同管治,平日向百姓开放,遇庆典才会闭门谢客。
一位清秀可人的公子凑了上来,朝着吴尘娇嗔道:“净之,你又是从哪里背回来一个神仙似的妹妹?”
公子名长乐,乃是乐坊琵琶客,与吴尘是乐理上的知音。
吴尘十分受用,笑得极其开心:“乖,这位咱们不招惹。她家有个厉害的妒夫,叫几个话少的来端茶递水。”
长乐唤来几个漂亮的青年,一同随吴尘上了雅间。
“可累死我了,”吴尘把人丢美人榻上,随后瘫坐在毛毯上,顺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壶,喝了小半壶后才抱怨几句:“我上辈子欠你的。虞明月,你听见没?以后要记得还我人情。”
吴尘啧啧几声,翻个身子,手指搭上虞明月的脉搏,眉梢半挑,又扒拉她的眼皮。吴尘吩咐旁人:“煮一碗甜粥来,快。”
“堂堂前都察院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竟然饿晕了,虞明月你在世家子弟中又要出名了。”吴尘贴在她耳边感慨,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吴尘照顾她到半夜,实在是熬不住,叫人又抬了一把美人榻放旁边,自个沉沉睡去。雅阁只燃着一盏灯,昏黄的光让人看得昏昏欲睡。
谁知虞婵后半夜醒来,眼睛一睁,只见一片白衣。眸光往上一看,青年的侧脸像极了某人,虞婵心抽了一下。
端坐在她身边伺候的青年发现她醒后,轻声细语道:“姑娘莫怕,这里是吴小姐的雅阁,她让我守着你。”
虞婵这才记起来发生了什么,她问:“净之呢?”
青年指了指她身边,虞婵望过去。吴尘正巧翻了一个身,挠了一下脸颊。虞婵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量:“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地?”
“花月,家住青州。”花月见她想要起身,伸出手扶住她,动作很有分寸,不会让人抗拒。他嘴角淡淡的笑意,让虞婵有些恍惚。易平川笑起来就是这样的,很轻很轻,不会把多余的情绪外放,笑得不真切。
他问:“姑娘,你可是把我认作成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