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莹让人把我送出了门,大红马还在门口等着我,看到我一声嘶鸣。我牵起它,一时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没有上马,而是牵着大红马往前走。刚走到这条街的尽头,一辆马车快速地驶过来,车子已经掠过我,突然又掉头追上来,赶车的人站起来,边用力拉马缰边喊道:“小英!”
我本能地一抬头,发现高高站在车上的人,是郭解。他将车停稳,立刻掀开车轿,秦菀从里面迈出来,情急之间都没觉察自己是被郭解抱下车的,只顾着向我跑来,问:“小英,你没事吧?”
我被秦菀紧拉着手,回答:“二姐,你怎么来了?我没事。”
秦菀着急地说:“我一收到口信就赶过来了,只担心耽搁了。”她往街另一头的赵府大门看了一眼:“赵府的人请你去干吗?”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将真相咽下,答:“还能干吗,左右不过说些酸话呗。”
我辗转难眠了一夜,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再去赵府。但不是找赵莹,和疯子对话没有意义。
我要找赵冕赵大人。我不信他再骄纵女儿,能失心失德到这个地步。
至于项扶苏,整件事太过诡异、可怕,我想先理出个头绪,再去找他。我怕一股脑告诉他,他会在冲动之下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思量定了,我起床匆匆梳妆。石榴奇道:“小姐又急急忙忙要上哪儿去?昨儿门口的小厮说明明见你进来了,一转眼又牵马走了。”
我说:“今日我还要骑马,你别跟着。”
石榴见怪不怪,说:“那我去拿男装,穿着女装堂而皇之地骑马,到底不大好。”
石榴正服侍我穿着男装,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二小姐,马车来接您了。”
“什么马车?”我莫名其妙,让石榴帮我系好最后一道腰带,打开门问。
小厮也是满脸莫名其妙,答:“说是二小姐您订的车啊。”
我听出其中必有端倪,扔下石榴和小厮,快步走到门口。门口的车夫一看就干练精明,一见我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过来我是女扮男装,走近了压低声音说:“秦二小姐,我们侯爷有请。”
我恍然大悟。果然赵大人也觉得我们俩需要谈一谈了。这赵家父女的风格可谓一脉相承,都喜欢秘密把人请上车。
我上了车,车行了一段,却不是向赵府。车夫主动对我解释道:“侯爷这些日子住在别院。”
赵家在邯郸还有个别院?我腹诽:赵大人鳏居多年,该不会是在外有个有情人,碍于女儿的泼辣不敢娶回家吧。
车行到城外一处小桥流水的院落,车夫下马,扶我下车,一抬手:“秦小姐,请!”
我们一路进门,每一重小门都有守门的,可见到车夫都放行,他果然是赵大人的近侍。
他将我引到主屋门前,敲门道:“大人,秦小姐来了。”
从里面传来赵大人的声音:“请她进来。”
车夫将门推开,不知为何,我却不太想进去。打开的门里透出窗棂的微光,和一股不太好闻的药味。赵大人的声音也不大对劲,听着虚弱。
车夫善解人意,说:“秦小姐,但进无妨,等大人说完了,我送您回去。”
他的语气诚恳,我想着赵大人也不是肆意妄为的人,想来今日叫我过来,必是得知了赵莹的所作所为,告诉我个决断。
我跨进门里,车夫将门轻轻带上。
屋里没人,应该说,没人站着坐着。我的视线刚转到床榻上,就看见赵冕从上面欠身起来,说:“秦小姐这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