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敢妄言。”
“说。”
“是,谢大人原本便是陛下安排到瑞王身边的暗线,瑞王入狱后,谢大人计划同陛下设局引出瑞王余党,却在实施计划的当天突然反水,如今行为举止还如此反常,属下认为谢大人一定另有隐情,臣愿潜伏在谢府,彻查此事。”
极少人知道谢芸其实是原太子党的人,接近朱彦齐也不过是为了借机攀上朱祯,取得瑞王一党的信任。
祁珩微微阖眼,脑中思绪飞转。
谢芸向来做事沉稳,性格孤僻,甚至有些阴郁,自从登基大典之后便行为异常,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其中......
究竟有什么隐情?
祁珩睁开眼,“你潜伏在谢芸身边,查清楚他究竟有什么问题。”
“是,陛下。”
——
当夜,子时。
卫七返回谢府,脚尖轻点擦过屋檐落在了主屋的房顶上。
他轻手轻脚掀开一片瓦往下看去,只见屋内烛光已灭,一片黑暗,床幔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合上瓦片,翻身溜进了谢府,找了个角落隐藏起来。
瓦片相碰传出微弱的脆响,屋内,本该睡着的人眼睫一颤,倏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毫无困意。
........
翌日辰时,鹅毛大雪纷扬而下,窗外盛开的腊梅已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冬风裹挟着梅花的清香飘了进来。
屋内,谢清仪捧着热茶蹲在火盆前,冻得直打哆嗦。
没有暖气和电热毯的日子好难过呀。
之前跳湖居然没有感染风寒简直奇迹。
岁辞从柜子里翻出一件披风,又去将窗户稍微拉了点下来,阻挡外面的寒气。
“大人额头该换药了,管家已经去请大夫了。”
“唔。”谢清仪嘬了口茶,摸了摸额头上缠着的白布,里面又痒又痛,“我们还有银子请大夫吗?”
周管家说大家已经几月没领月钱了,府上早已入不敷出。
岁辞给她披上披风,叹了口气,“请大夫的钱还是有的,也不知大人这个月还有没有俸禄,马上就要揭不开锅了。”
谢清仪吸了吸鼻子。
“大人哭了吗?”,岁辞绕到前面蹲下来。
谢清仪摇了摇头,没哭,就是心酸。
也不知道接下来皇帝会怎么处置她,之前侥幸逃过一劫,但心中总是悬着一块大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哎,穷困潦倒,仕途不顺,愁啊。
不到半炷香时间,大夫便过来了。
老大夫胡子花白,但精神抖擞,先试了试谢清仪的脉,“大人有些上火,近日当以清淡为主。”
揭开额头上缠绕的白布,里面还是有些红肿,“没大碍了,再换一次药即可。”
说着,便取出药箱里的白布和药膏,冰凉的膏体接触到皮肤,谢清仪不禁打了个冷颤。
额头再次被一圈圈的白布缠绕起来,衬着谢清仪眼下乌青乌青的黑眼圈更显眼了。
谢清仪本就睡眠浅,昨夜正要入睡,房顶上突然传来微弱的窸窣声,接着就是瓦片相碰的脆响,瞬间往日看过的各种古装剧中的刺客暗杀画面在脑海来回播放,吓得她一夜没合眼。
生怕翌日大街小巷传出“震惊!某朝堂罪臣半夜竟被刺客做出这种事!”、“大快人心!叛臣贼子被乱剑刺死,真是老天开眼!”、“大揭秘!走进六品官员的府邸,惊!堂堂六品官员竟穷困至此!”之类的八卦新闻。
就这么生生熬了一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待包扎好伤口,正准备让岁辞送大夫出去,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便是周管家刻意提高的声音,“福公公,我家大人重伤未愈,有失远迎,还望您见谅!”
一道尖锐的嗓音传来,“无妨无妨,老奴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望谢大人。”
说话前,两人已行至院中。
谢清仪汗毛倒竖,一个激灵爬上床盖住被子,紧紧拽着大夫的袖子,那双眼尾微微上翘的双眸满是仓惶,“大夫,您看我这伤应该挺严重的吧。”
谢清仪使劲眨了眨眼,希望老大夫能明白她的意思。
大夫,“?”
不懂。
“大人已无大碍,过几天便恢复如初能跑能跳了。”
嘤!
谢清仪泪眼汪汪,“大夫,我肯定还有别的问题,要不您再找找?”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大夫:......莫非脑子撞出了问题......
两人拉扯间,福满一脚踏入了房门,尖细的笑声响起,“谢大人伤势如何了?”
谢清仪瞬间装出一副大病未愈奄奄一息的摸样,还未回话,身边的大夫就出声了,“大人已无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谢清仪瞪眼。
住嘴!你这个大漏勺!
周管家忙上前两步,“有劳胡大夫,我送您出去。”。
大夫一走,谢清仪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公公请坐。”
福满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扶着肚子笑呵呵开口,“陛下仁慈,特意安排老奴来探望谢大人,大人身体恢复得如何了,陛下可是挂念得很。”
“咳咳...谢陛下...”
呵呵,是挂念她的身体吗,挂念她的人头还差不多。
“已无大碍,就是大夫说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福满点点头,“除了探望大人,陛下还让我给大人带个话。”说着,从怀里掏出圣旨,“陛下有旨...”
谢清仪心一紧,该不会是又要打入天牢吧。
此刻也顾不上装病了,忙翻身起来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