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挖好火道,在土窑内壁仔细抹上黏土,埋好竹筒当通风口,又寻了三块适合封顶的石板。
夏黎俯下身,将最后一块石板轻轻放置妥当,直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唇角微微上扬,“陶窑总算建好了,开始制坯!”
两大筒的红黏土早被用来抹窑壁,现在只剩下灰黏土。
“淘洗黏土真的好费水啊……”夏黎一边嘟囔着,一边将混在泥土里的石子、落叶和草根,一一仔细挑拣出来。
“咔嚓……咔嚓咔嚓……”
细碎的声响钻入夏黎的耳朵,头顶上那没变回去的狐狸耳朵动了动。夏黎的动作陡然一滞,迅速转过脑袋,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不远处,黑狼驮着四个大竹筒,慢慢朝着夏黎的方向走来,脚掌踩在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夏黎瞬间眉角上扬,迎了上去。
“嗯?这两个竹筒怎么还盖上了?”夏黎的手指灵活地飞舞,快速解下藤条,随口一问。
狼朔简单答道,“里面是水,不是黏土。”
夏黎将竹筒全部卸下,接着抬起手,轻柔地顺着黑狼被勒了许久的毛发,“我刚才还在嘀咕着水不够了呢,现在就有啦~”
树荫下,狼朔对上夏黎盈满笑意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细碎的光斑,在两人身上调皮地跳跃。
不知不觉间,那些光斑渐渐拉长,形状也越发不规则。一小片阳光,怀揣着暖意,缓缓爬到夏黎的膝盖。
夏黎盘腿坐着地上,面前是用石板和几个竹筒搭建的简易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刚制作好的陶坯。他放下搓到一半的泥条,双手按在身后,臀部微微抬起,往左边移了移。
夏黎屈肘揉了揉隐隐发烫的膝盖,目光挪向坐在对面将泥条盘得七歪八扭的狼朔,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朔……你还是帮我搓泥条吧,我来盘坯就行。”
顿了顿,他揪下一块揉好的陶土,又补充道,“或者你可以捏一些简单的,比如勺子。”
“你看,就这样,很简单的。”夏黎一边说着,一边特意放慢速度,先将陶土搓成椭圆,轻轻捏扁,再用拇指按压出内凹的勺窝,最后将粗细均匀的泥条与勺头拼接,“拼接的地方要反复搓匀,这样才会粘牢固。”
狼朔余光斜睨着手边盘好的陶碗,内外壁修整得极其光滑,线条流畅自然的,是夏黎做的;外形歪扭,器壁厚度不均,上面还留着指痕的,是他自己做的。
狼朔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轻皱了一下,素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轻轻地敲击石板,视线顺着眼睫滑落,停留在夏黎手中的勺子上,不敢抬眸直视他的眼睛,试图掩饰内心的那几分无措。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专注地继续制作陶器,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有指尖与陶土触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夏黎习惯性伸出手,一摸却没有摸到搓好的泥条,才缓缓抬眸望向狼朔,眼里含着几分不解。
“已经用完了。”狼朔取过夏黎刚做好的陶坯,放置到另一棵大树下阴干。
夏黎的双臂缓慢地向两侧伸展开来,身体也随之微微向后仰。关节发出了“嘎吱”的声音,酸痛感慢慢缓解,夏黎舒服地眯起眼睛,惬意地笑道,“终于结束了,回去咯!”
一回到部落,眼前的景象让夏黎心头一紧。
归来的采摘队与打水小对众兽人和留守部落的兽人都沉默地站在山洞外,彼此之间隔得远远的。只有年纪小的幼崽,双臂紧紧地环抱着阿姆或姆父的大腿,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措。
狐兰的目光随意扫过众兽人,不经意间,人群之外的两道身影猝然闯入她的视野。刹那间,她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如同被点燃的明灯,乍现光彩。
霍然,一个兽人提高音量,大声喊道,“黎祭司回来了!”
这句话,犹如巨石般猛地坠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巨大的水花。
“黎祭司回来了!”
“黎!”
“黎那么聪明,一定会抓到那个偷烟熏肉的兽人的!”有兽人满怀希望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