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看起来简直比住在山洞还舒服!”豹林望着狼朔精心编织的藤筐,眼里满是艳羡。
编织得细密的藤筐内壁以及底部,皆铺上柔软的兽皮。小狐狸抬起爪子踩了踩,藤筐底部似乎还垫着许多软绵的绒羽。
藤筐里安置着固定好的竹杯,还贴心地配上了吸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装满肉干果脯的小篮子。
夏黎在藤筐里轻松地转了一圈,用鼻子轻轻顶开高度合适的小窗,毛茸茸的脑袋探到外面,笑眯了眼,“朔!我好喜欢呀!”
狼朔缓缓摩挲着手指,忍下揉揉小狐狸的冲动,琥珀色的眼眸染上了浅浅的笑意,嘴角微扬,“嗯。”
“好了,准备出发了。”狐七再次检查一番安置陶器的藤筐,宣布道。
豹林便卷起一张兽皮,幻成猎豹,轻盈地跃进只铺上一层绒草的粗制藤筐。
豹雷驮着藤筐,转过脑袋看向趴在藤筐边缘的小猎豹,咧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打趣道:“羡慕吧?林到时候也找一个像朔这样的灵兽人啊。”
毛发极好地掩饰了豹林脸上泛起的绯色。他羞涩地瞪了一眼豹雷,反将一军,呛声道:“雷也羡慕吧?像雷这样不会照顾亚兽人的灵兽人,是找不到伴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豹奇笑得肚子抽搐,在地上打着滚,四肢乱踢,掀起一片尘土。
豹雷顿时敛起笑容,余光瞥向正与夏黎讨论着的鼠河,神色惘然地泄了口气。
“黎,白腿牛又死了三头……”鼠河眉眼间难掩落寞,声音低低的,“现在,就只剩下怀了小幼崽的那头白腿牛,以及一头腿受伤的白腿牛幼崽了……”
“没关系的,用心照顾好剩下的就可以了。河别难过啦。”夏黎心里腹诽,成年白腿牛极其排斥兽人,不吃不喝的,养不活太正常了。
这时,叮嘱完伴侣的鼠莲走了过来,揽过鼠河的肩膀,安抚性地拍了拍。随后,她眼里划过一丝担忧,朝夏黎说道:“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接着,她又板起脸,沉声道:“朔,保护好黎。”
狼朔眼神坚毅,颔首轻声应道:“嗯。”
队伍前方的高大白狐转过头,深深地凝望着部落的一切,随后转回身,高声道:“出发!”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别担心啦。”夏黎探出脑袋,,挥舞着小爪子,朝送行的兽人们大喊道。
小狐狸抱着蓬松的尾巴,隔着小窗,望着不断闪过的景色,愉悦地哼起了曾经的家乡小曲儿。
清风也哼着曲子,将歌声一并传入黑狼的耳中。
黑狼轻盈地跃过倒地的枯树,柔顺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平稳落地后,奔跑的脚步欢快了几分。
夏黎坐在藤筐里,半点不觉颠簸。
兽人们在山林间飞速地穿梭着,细碎的光斑在他们身上不停地跳跃。
小窗外,时而是郁郁葱葱的青绿,时而是层林尽染的橙黄与嫣红。
不知何时,浩瀚无垠的碧空映入了眼帘。黄绿色的草在金风中欢快地荡漾,仿若起伏的麦浪。
太阳微微西斜,兽人们停下脚步,灌了一大口桂花茶,匆匆地吞咽下半个芋头,便重新启程。
狼朔骤然提了速,跑到狐山一侧,眼神微凛,旋即发出短促的嗷鸣声。
刹那间,疾跑的兽人们顿时刹住脚步,缓缓朝狼朔狐山围拢,浑身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豹雷眉头紧锁,遥望着追过来的兔族灵兽人。
二十几名兽人背着兽皮包裹,停在了十米之外,没有冒犯地继续前进。
夏黎缓缓靠近小窗,好奇地张望着。
缺乏光泽的干燥毛发难掩他们脸上急切的神色。中间的兽人往前走了几步,右手握拳,重重地捶了捶心口,声音透着干涸的沙哑,“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队伍里有兽人发热了,我们没有办法。”
烈日当空,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难以寻找水源,加上一路奔波,中暑属实正常。但是,为此贸然地拦截一个明显比自己强大的队伍寻求帮助,这就太不正常了。
蓦地,响起一道微弱而痛苦的呜咽声。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但明显属于小幼崽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入青丘部落众兽人的耳朵。
兔族兽人瞬间变得无比慌张,眼神警惕地盯着对面的兽人,开始悄悄地往后退,
前往交易日的路途漫长且危险,队伍里绝大多数是部落里最健壮、最勇猛的灵兽人,极少数的会带上同样勇猛的亚兽人。而小幼崽,是部落未来的希望,绝无可能一起前往。倘若有小幼崽同行,并且被其他部落的兽人发现,就极易引来危险。
毕竟,这可是一个巨大的软肋啊。
夏黎虽然心软,但在险象环生的原野大陆,没有不劳而获。他隔着人群望向紧张的兽人,心想这也是为了对方心安。
于是,夏黎掀开盖子,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缓缓开口道:“我们有草药,可以提供帮助。你们可以拿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真的?”队伍最末的兽人顿时停下脚步,眼眶逐渐泛红,祈求地望向夏黎。
“真的。而且小幼崽发热不及时治疗,很危险。”夏黎点了点头。
兽人每年都有发.情期,小幼崽的出生率颇高。但小幼崽因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抵抗力极差,加上没有科学且及时的治疗,一个小小的病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这导致死亡率也居高不下。
夏黎将揉碎的薄荷叶轻轻涂抹在小幼崽的太阳穴以及人中穴,最后喂了些温水。
“渴……还想……”不足三岁的小幼崽微微睁开眼睛,沾着泪珠的长睫轻轻颤动。
夏黎便又喂了他一些,同时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提醒道:“慢慢喝,不要急。”
众兽人找了一小片稀树林歇下。豹雷靠着树干,一手揪着地上的枯草,一手搭在藤筐边缘,眼里满是不解,便开口问道:“你们怎么把小幼崽带上了呢?”
“白是自己偷偷藏在包裹里的……”兔白的阿父眼神落寞,长叹一声,“我的伴侣前不久……回归了兽神的怀抱,白很怕自己呆着……”
小幼崽生着病,体力不济,便幻化成兽形。小小的、毛茸茸的一团,窝在夏黎的掌心,眼角挂着泪珠,惹人心疼。
行程容不得耽误太多,夏黎缓缓托起兔白,抱至藤筐中便放下,轻柔地抚了抚他的毛发。
小兔子低低哼了两声,便沉沉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