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云殊意的状态不对,靳煓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少年的背,温声安抚道:“没关系,忘记了就忘记了。”
“噩梦而已,不必在意。”靳煓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能够驱逐萦绕在云殊意身旁的所有阴霾。
云殊意紧绷的背脊渐渐放松,却仍死死攥着靳煓的衣角不放,他将头埋在男人的腹部,呼吸间尽是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好点了吗?”靳煓低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云殊意的发丝。
云殊意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又低又小,“再抱一会儿。”
靳煓心尖一疼。他鲜少见到云殊意示弱的模样,此刻少年蜷在他怀里的样子,像只受伤的幼兽。
他不动声色地将人搂得更紧些,掌心贴着那截纤细的后颈,一下一下□□着。
高背座椅将云殊意的身影完全遮挡,唯有站立的靳煓暴露在众人视线中。路过的学员好奇地投来一瞥,又识趣地匆匆移开目光。
远处传来其他学员的说笑声,此刻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交叠的心跳声,和彼此相贴的体温。
“靳煓……”云殊意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你会怎么办?”
“找到你,然后唤醒你。”靳煓不假思索地回答。
云殊意闭着眼,“如果唤不醒呢。”
“那就陪你一起沉沦。”
列车轻微震颤一下,广播再次响起:【列车已抵达黑雾边缘军事基地,请所有学员携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云殊意这才缓缓抬起头,金色的眼瞳已经恢复了清明,但眼底仍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阴翳,像是一场暴雨过后还未散尽的乌云。
“走吧。”靳煓伸手将他拉起,“先去基地安顿。”
云殊意借着靳煓的力道站起身,却在迈步的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他踉跄了一下,被靳煓稳稳扶住。
靳煓的手虚环在云殊意腰后,表情担忧,“还是不舒服?”
“没事。”云殊意摇头,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晃,“可能是睡姿不好,有点头晕。”
靳煓没再多问,只是转身蹲下,宽阔的背脊在制服下绷出利落的线条,“上来。”
云殊意默默爬上靳煓的背,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抵达黑雾区后,窗外的世界变被一片黑暗笼罩。
云殊意无法判断此刻的海拔高度,但他还清楚地记得,上个世界,五百米以下区域的黑雾浓度都不及此刻的三分之一。
他望向外面翻涌的黑雾,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在那片混沌的雾气深处,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到令人战栗的气息。
那是……
“怎么了?”觉察到云殊意的异样,靳煓问道。
云殊意揪住男人衣领,喉咙发紧:“靳煓,你听见了吗?”
“什么?”
“有人在呼唤我。”云殊意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水。
云殊意捂住自己的耳朵,声若蚊蝇,“好吵……”
最后一句话落下,云殊意直接昏了过去,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去。
“殊意!”
靳煓一把接住云殊意,表情凝重地拨通了林方玟的通讯,“林教授,云殊意突然晕倒,症状异常,请立即到基地医院待命。”
挂断通讯后,靳煓抱着云殊意快步走下列车。
怀中人的躯体在迅速变冷,靳煓低头,看见了少年眉心金黑的纹路和不断褪色的头发。他沉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云殊意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大步朝基地医院走去。
基地医院的走廊长得似乎没有尽头。
当靳煓抱着云殊意冲进急诊室时,林教授已经带着医疗团队在急诊室等候。
白色的灯光刺眼而冰冷,照在云殊意苍白的脸上,显得他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放这里。”林方玟站在病床边指挥着,同时快速戴上了医用手套。
掀开外套后,医疗室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云殊意的头发已经完全褪去了所有色彩,变成了一种近乎透明的灰白,仿佛生机即将断绝一般。
林教授迅速做了基础检查,眉头越皱越紧:“昏迷前有什么异常?”
“他做了一场噩梦。”靳煓单膝跪在病床边,将少年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掌心,“他说黑雾、光明,问我如果他失控了,我会怎么办。”
“他说,有人在呼唤他。”
靳煓用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哀恸神情去亲吻云殊意的手心,“……我要怎么才能唤醒他。”
林方玟伸手去触碰云殊意的眉心,精神力还未接触到云殊意的身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她收回微微发麻的指尖,看向靳煓,“他的精神图景屏障太厚,我无法探查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