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窗户的狭小空间里,伴随着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卡洛斯又一次从梦魇中惊醒,他蓦然睁开眼睛,面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只觉得心跳加速头疼欲裂。噩梦中可怕的场景和声音似乎依然萦绕在耳边,他坐直身子,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又做噩梦了?”
下床时,下铺幽幽传来一句轻语,卡洛斯被吓了一跳,连忙小声抱歉道:“吵醒你了?”
“嗯...没有。”雷斯从床上支棱起半个身子,蓝色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灼灼有神:“你总是做噩梦,看起来很紧张。”
卡洛斯不知道怎么解释,他顺势坐在了雷斯的床侧,在黑暗中摩挲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可能是吧,我总是梦见死亡,梦见我什么都做不了。”
无力感像毒素一样从大脑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错过了救人的最好时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们被黑暗吞噬,而他只能袖手旁观。
不知道霍金斯的朋友现在怎么样了...那场大火带走了很多东西,虽然力竭之前把比利救了回来,但他依旧放心不下,心口像一直有块硬石堵着十分难受。
雷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复杂性,如果不是真的有需要变强的理由,谁会放下一切主动走进这个危险的陷阱。他有些落寞地想象着外面的生活,如果真的有机会出去的话...
“我从十岁被抓进来后再也没有出去过。”两个人并肩而坐的孤寂背影下,雷斯自顾自地说起过去,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里的模样也逐渐变得不清晰,他只能依稀记住些模糊的轮廓:“他们杀了我的养父母,暗红色的血把地毯浸湿了,从那之后我就一无所有了。”
“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的感觉很奇妙,死亡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好像没有人会为了我的离开而难过担忧。”他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浅色的睫毛隐住了眼底的落寞,“有时候我会感觉,至少在这里我还能提供价值。”
卡洛斯静静地听着他说。
“芙洛琳来这的第一天就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所有守卫都拿她没办法,那个时候我忽然觉得似乎有反抗这一切的可能,我也许也能再次看见那片蓝天。”
“会的,一定会的。”卡洛斯安慰地拍了拍雷斯的肩膀,他并不确定最后会不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只是觉得他们都需要彼此鼓励,“而且,你不是孤单一人。”
闻言雷斯低低笑了几声:“所以我们是朋友对吗?”
卡洛斯立刻点了点头,他十分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也不忍心让他失望:“当然,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朋友..”雷斯在嘴里咂摸了一圈这个单词,像在品尝这个词语的分量,紧接着扑过来给了卡洛斯一记结结实实的拥抱,像哄宝宝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好吧,亲爱的朋友,我们现在强强联手,那群人可得小心了。”
拥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怀里额外闯入的温度让人卸下了紧绷的情绪与顾虑,卡洛斯坚定地点了点头,心底泛起了几丝漪澜。
白天的秩序舱大厅里,衣着统一的实验体们四散着在各自喜爱的设备上消磨时间。大块头的守卫站在角落,具有压迫感的视线扫过这片空间的所有地方。卡洛斯和芙洛琳在桌前对立而坐,一边下棋一边暗戳戳地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