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鸾笺道:“哦,知意生的啊……”
“什么?!她东方知意居然会生孩子?!”郑鸾笺当场呐喊。
钱鸿雁扶额:“这个事情很复杂,等我以后再跟你讲。”
樊榕川慢条斯理地擦去手臂的血,“你们叙旧归叙旧,但郑鸾笺只剩七天可活,若不用那少年的身体,七天后,他必魂飞魄散。”
钱鸿雁脸色骤变,猛地看向郑鸾笺:“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上晴说过你这个时间段就应该……!”
郑鸾笺沉默片刻,点头:“只差了一个时辰。”
钱鸿雁手指收紧,嗓音发颤:“……用别人的身体,你能活?”
“能。”郑鸾笺淡淡道,“但我不需要,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的。”
“你——!”
“成文。”郑鸾笺抬眸看他,眸光平静,“你知道我的选择,一百七十二年前就该是如此了,不过就是再魂飞魄散一次。”
钱鸿雁死死盯着他,半晌,忽而笑了,笑得眼眶发红:“……好,好,郑鸾笺,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自己决定一切,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想!”
郑鸾笺轻叹:“……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钱鸿雁把归忱放在一旁,一剑劈向樊榕川,“——都是你!”
郑鸾笺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厮杀。
钱鸿雁的剑法凌厉如风,每一剑都带着滔天怒意,剑光所过之处,岩壁被斩出深深的沟壑,碎石飞溅。樊榕川节节败退,白发散乱,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却仍在狂笑:“钱鸿雁!你杀了我又如何?郑鸾笺还是要死!”
樊榕川的白发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大半。
钱鸿雁的剑尖抵在他的咽喉上,一滴血顺着剑锋缓缓滑落,砸在石坛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你杀了我,他也活不成。”樊榕川咳出一口血,嘴角却还挂着笑,“七天……呵……你们只有七天了。”
钱鸿雁的手很稳,剑锋纹丝不动:“足够送你上路。”
樊榕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如破锣,震得洞顶的血珠簌簌坠落:“钱鸿雁……你装什么情深义重?当年要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剑尖猛地向前递了半寸,刺破皮肤。
“闭嘴。”
郑鸾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却让钱鸿雁的剑微微一颤。
“成文。”
钱鸿雁没有回头,但剑势收了三分。
樊榕川趁机猛地后仰,袖中突然射出一道血箭
“小心!"”
郑鸾笺的身影如烟般掠过,半透明的衣袖一挥,那道血箭在空中炸成一蓬血雾。钱鸿雁的剑却已经刺穿了樊榕川的咽喉。
“你……”樊榕川瞪大眼睛,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你们……”
钱鸿雁手腕一拧,剑锋在血肉中转了半圈,干脆利落地切断了所有生机。
樊榕川的尸体轰然倒地,眼睛还睁着,映着洞顶渗下的月光。
郑鸾笺扶着舒寻靠坐在石壁旁,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钱鸿雁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莹白的丹药。
“还好吗?身上还有药吗?”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擦去舒寻唇角的血渍。
舒寻虚弱地摇头:“师尊......”
“别怕,师尊在,没事的。”钱鸿雁将丹药喂进他口中,掌心贴在他后背,温和的灵力缓缓渡入,助他化开药力。
郑鸾笺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昏迷的归忱和另外三名弟子,眉头微蹙:“知意的孩子,巫岚的弟弟......为什么你收了他们两个?按理说,他们该在明心书院修习才对。”
钱鸿雁动作一顿,没有抬头。
“而且这孩子......”郑鸾笺走到归忱身旁,指尖虚虚拂过他苍白的脸,“长得不太像南宫岁桉,要说外甥像舅,也不太像东方径泓。”
钱鸿雁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脑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向郑鸾笺解释东方知意在他死后那一系列复杂的人生变故。
"老钱!你徒弟们没事吧?!"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洞口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郑鸾笺回头,只见一位紫袍老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满头银丝在奔跑中微微晃动。
“卧槽!郑鸾笺!你居然真的复活了?!”老人瞪大眼睛,满脸震惊。
郑鸾笺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来人。老人见状,周身灵力流转,银发转黑,皱纹消退,转眼间便恢复成二十多岁的俊朗模样。
“哦,周齐啊。”郑鸾笺恍然,随即挑眉,“虽然也意识到你们年纪很大了,但连驻颜都不用吗?”
钱鸿雁轻咳一声:“他孙子都有了,还是一宗之主,驻颜有失威望。”
周齐顿时炸毛:“闭嘴钱鸿雁!老子还不是担心你因为郑鸾笺死了想不开,不仅陪你变老!还每个星期都去关照你的心理健康!”
“你那分明就是去蹭饭。”钱鸿雁面无表情地拆台。
"紫霄派没穷到连宗主都供不起的地步!"周齐气急败坏地甩了甩袖子。
郑鸾笺轻笑一声,转头看向舒寻。少年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唇色仍有些发白,正靠在石壁上闭目调息。他伸手虚按在舒寻额前,一缕幽蓝的魂力如薄雾般渗入,少年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几分。
“鸾笺。”钱鸿雁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你的魂体……”
“没事。”郑鸾笺收回手,指尖的蓝光渐渐消散,“七天时间,足够了。”
周齐诧异地瞪大眼睛:“七天?可晴晴明明说你今天就可以......”
“差了一个时辰。”郑鸾笺平静地打断他,“就一个时辰。”
洞内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岩壁上的水珠滴落的声音。周齐怔在原地,目光扫过石坛附近散落的聚灵灯碎片,那些幽蓝的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光芒。
“就算聚灵灯还在也没用。”郑鸾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不想再被困一百七十四年了。”
钱鸿雁的指尖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有开口。
郑鸾笺转向钱鸿雁,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意:"成文,七天的时间,你陪我一下就可以了。"
钱鸿雁深深地看着他,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此刻柔软得不可思议。良久,他轻轻点头:"......好。"
周齐看着他们,到头来只能吐出一句:“我看看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