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青试着挤出一个看起来很友好,事实上别扭到爆的微笑。“这么晚了一个人多危险啊。”
“也许吧。”杨玉槐压根没有抬头注意到她。
“…哦…”她自觉有些尴尬。“那周婕呢,她病好点没?”
“她生病了吗?”
“啊?”
两人都有些诧异,在一瞬间对上了彼此的视线。杨玉槐脸上失去血色,瞳孔中倒映着除开惊愕的恐惧。
“杨女士…呃,公司那边说周婕病了。我说这才出道没多久呢,已经看她半个月没来啦…结果她说…啊…她病得挺严重的,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之后就…来了这个新人。”
杨玉槐冷汗直流,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什么?…她不会再来了…她不会…”
“哎!你没事吧?”唐雪青从沙发上再次跳起来,把她搀扶着挪进卧室。“吓死人了!吓死人了!你能不能不要一说话就倒啊?”
“谢谢。”杨玉槐擦去额头上的虚汗。“周婕一定出事了。”
唐雪青掀开被子像塞棉花一样把她塞进去:“什么啊?周婕家里出事了?”
“……不是…不…”
她欲言又止,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唐雪青看出她的不安,拉开衣柜将一套睡服扔给她。
“没事的,你别紧张。”她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还在这儿呢,别担心。”
杨玉槐点头。
她脱掉破破烂烂但衣裳,换上整洁的睡衣。唐雪青很自觉地用手蒙住眼睛,转过身去对着墙壁。
“她一定是被除掉了。”
杨玉槐的眼中透着淡淡的忧伤,还有无奈、不甘和愤怒。无意识中指甲使劲刺向手掌心,留下四道红痕:“周婕为了求救…一个人铤而走险干了太多危险的事…她肯定被他们发现了。”
“等等…你刚刚说被除掉了?”唐雪青一头雾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死掉了?!”
“或许是…”
唐雪青感到脊背一阵发凉,喉咙感觉被什么堵住了:“…死…死掉了?…怎么可能啊!”
“现在不是法治社会吗?而且,而且她几周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法治社会…可能你不知道,不是所有事都能用法来衡量。”她面容憔悴。“杀人对你来说果然是很遥远的事。但是对他们来言不过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们杀人…也根本不怕会出什么事来…只需要找出替罪羊来顶替他们。不…或者根本不用…有些警察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唐雪青感觉听到了这辈子最荒谬的事,仍是一副惊讶的神情。“你怎么突然说这些话?不是…人是公司杀的?”
“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了。”杨玉槐环抱住自己的头部。“趁你还没……你快走吧。”
“你告诉我啊!”她焦急地蹲到她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双臂:“没事的,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杨玉槐似受惊的小兽般挣脱开她的手:“别碰我!……你快走吧…”
她逃离出唐雪青的视线,“嘎吱”一声关上了房门。
唐雪青一下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着她消失的背影。
什么意思?
她觉得莫名其妙,起身朝着关闭的房门试图呼唤着她的名字:“杨玉槐?你还好吗?”
“…………”房间内无人应答。
杨玉槐躲在被子里,身躯被黑暗所包围。
快走吧,快走吧。
“杨玉槐?”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杨玉槐杨玉槐掀开被子,冰冷而沉寂。
我们都会活下来。
…………
一间办公室坐了四个人。
苏祈和张盛一夜没合过眼。前者没忍住一直打着哈欠,后者的眼睛比兔子还要红上个好几倍。顾星棠同样没有休息多久,看着自己的下属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先撤下休息一会儿,有事务安排再通知,随时待命。”
钟见琛看着要比她精神不少,把整理好的照片聚拢摆到她面前。
“脚印。”
平坦的街路上被环卫工人打扫得一尘不染,由尘砾制成的印章在长达几十米长的画卷上盖上不易被察觉的大小不一的浅色脚印,最后消失在一处绿化带旁。
顾星棠揉了揉眼睛,起身往泡有茶的保温杯里添了些热水:“咕嘟嘟——”
被复原的清晰印记分为大小尖圆的两部分,让人一目了然就能辨认出它们的鞋型。
“是高跟鞋……”她小啜一口。“周婕留下的?”
钟见琛拿过杯子,水温还有些烫。“周婕那晚穿的是运动鞋。”
“可能是凶手或目击者留下的。”
她拿起照片。潮湿的泥土上明显地印着赫然两个脚印。
“这种小型灌木丛的树叶大概在4~6厘米左右,这么一做对比鞋码那么大?”
“案发现场300米左右发现的,不太可能是目击者。”
“那她\他干嘛走到灌木丛那里去,埋东西吗?”
钟见琛把所有照片都翻找个遍:“在附近并没有发现其他多余的可疑物品。”
“……那太奇怪了。‘顾星棠匪夷所思。
“还有其他的。”钟见琛放下照片。“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