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麻麻亮,罗杨就带着秋杏早起后热的两个馒头出了门。
馒头不是纯麦面的,里面加了麦麸,磨的细细的,跟麦面揉在一块醒了蒸,颜色看起来发黄。因为麦麸加的不是特别多,倒也不是很刺嗓子,吃着竟也不错。
几口将一个热馒头下肚,再来一口水,肚子里算是有了货。
正吃着第二个馒头,罗栓过来了,他手里拿着窝窝头正在啃。
“杨哥。”
“栓子。”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也不多说,出了村往镇上方向走。
玉溪河连接着下河村和玉溪镇,从村里去镇上,有水路、陆路两条道可以走。像水面上,有船的艄公甚至以此为生。
昨日卖野猪肉挣了将将五百文,加上先前家里剩的几十个铜板,家中所有银钱也不足六百文。去一趟镇上就得六文钱的船费,罗杨自然舍不得,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走路。
只是走远要拐弯,不如坐船近,也没坐船快,还累。
罗杨就问罗栓,“我要走路,你呢?”
罗栓说:“走路。”
罗杨背了一个空背篓,等回来的时候装东西用。而罗栓却背了些竹筐、竹篮、竹背篓等东西,全是罗大石和他平日里编的,今日赶集,就去镇上摆摆摊,看能不能卖掉换钱。这些东西看着不多,但重量却不轻。
罗杨就说:“你背的东西不轻省,要坐船的话就坐,我一个人也使得。”
“不坐。”罗栓说:“一趟就六文,够我在镇里买碗羊汤喝了。”
罗杨也就不劝了,“那我帮你背一些。”
这下罗栓没拒绝。
分开装了背,那重量顿时就轻了不少。
趁着天早不热,正是赶路的好时机,两人也不多耽搁,迈开腿脚就往西走。一路上,还能碰见些同样走路去赶集的人。
玉溪镇说是一个镇,但也只比村里好些,放眼望去,青砖瓦房有,但茅草屋也有,只不过比村里少一些罢了。因为正是赶集的日子,镇上来往的人不少,挑筐的、背篓的、推车的,很是热闹。
到了专门摆摊的地方,人更多,大多卖一些农家货物,比如菜、鱼、鸡蛋、嫩野菜、鲜蘑菇、竹筐、背篓、筲箕等等,赚的都是个辛苦钱。
也有卖吃食的,比如包子、馒头、面等,也有罗栓惦记的羊汤,那店家生意极好,摆在外边的那张桌子上人都坐满了。
至于点心、布匹、糖块等货只在铺子里有卖,这些跟眼下趁着赶集来卖货的人不同,人家是天天守着铺子的。
罗栓轻车熟路的寻了个摆摊地,“杨哥,我就在这里摆。”
罗杨看了眼,这地方不算末尾,来赶集的人从头而过会经过这里,“行。”
两人把背篓放下,罗栓将东西一一摆好,然后扯开嗓子吆喝,“卖背篓、竹筐、竹篮了,老手艺人编的!结实又细密!”
罗杨被惊住,没想到他做生意这么熟稔。
这么吆喝几声,果然有挎着篮子、穿着细布衣裳的妇人过来问价,双方一番你来我往,最后罗栓低了两文钱卖掉一个小筲箕,叫那妇人美滋滋的带着东西走了,仿佛捡了个大便宜。而转头,刚还是满脸心痛惋惜的罗栓就露出一个大笑容来,看着铜板的眼睛都在放光。
看了个全程的罗杨:“……”
这变脸速度,忒快。
罗栓看向一旁叹为观止的罗杨,“杨哥,你有什么要买的先去买,一会儿我们再去问问粮价。”
就他这两幅面孔,罗杨顿时不再担心,“行,那你先卖着。”
罗栓:“好。”
罗杨背着自己的背篓汇入人流。
昨天借了三叔家的酱酒,家中也缺些东西,今天看着都要补上。
想起临出门前秋杏提醒的,罗杨抬步先去买盐。
“买盐?”
“是,盐价几何?”
“盐巴一升十八文,粗盐五十文,细盐两百文。”
罗杨听秋杏说过盐价,知道对方报的不虚,只是粗盐都要五十文一升,家中却捉襟见肘。罗杨稍作犹豫,还是选了盐巴。事实上,如今家里吃的也是盐巴。
出了盐店,罗杨又转去杂货铺里买酱醋,这两者都是按坛卖,一坛二十文。
之后去买酒,酒买最便宜的,不为喝,只为了还三叔家,然后留着祭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