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惊慌,不由后退两步:“你想干什么!警告你,咱家可是皇城使者!”
“是你。”银剑直指他,少女声线平静,“伪造徐府通敌证据的人,是你。”
徐苏雪梦境中,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本来桑明雅也不敢肯定,可看见姜扶砚的梦境后,她已无比确信。
“什么是咱家?你有什么证据!”崔延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只担心她发现自己藏在身上的矿图——拿到这个,就是皇城出兵四方城的理由。
见桑明雅身旁无人,崔延想跑,一张定身符飞来,后背一剑贯穿右胸。
白裙少女走到他身旁,看着他倒下口吐血沫的可怜模样。
暗处的武侍走出来,少女冷静吩咐:“拖下去,押入大牢,无令,不得出。”
审了一日,崔公公实在挨不住刑,供出姜扶砚当初呈上去的奏折下落——在他府中。
至于他为什么收着,桑明雅已经不再关心。
她只想尽快拿到奏折。
*
天气格外怪异,雪还没下尽兴,便有了回暖的势头。
“大概是个早春。”冬棋在殿外嘀咕,瞧着外面一截枯枝抽发嫩芽。
殿内燃着小火炉,桑明雅觉得冷,不肯出去,拉着谢知夜一起躲在被子里。
两人相对而眠,卧在小榻,没有逾举行为。
谢知夜并无睡意,打算等她睡着,就起身离去。
“你没有事情瞒着我吧?”桑明雅困得快睁不开眼,还是环住他脖子,不肯撒手。
空气静默几息。
“没有。”
“江鸣寺的梅花开得很好,我想去看。”桑明雅迷迷糊糊,“你现在就陪我去吧。”
谢知夜盯着外面阴沉的天,怔愣片刻,旋即恢复如常:“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看。”
他抓住她的手,想要挪下去,桑明雅却不肯,声音小得像梦中呓语:“谢知夜,你答应过我,不去修仙,也不再杀任何人。”
良久,他说:“我记得。”
得到答案,桑明雅终于阖眸,松开了手。
“待到开春……”桑明雅没有抬头,瓮声瓮气,“待到开春,我们就成亲。”
谢知夜没有说话,可他眸子里全是欢喜,长久而温柔地注视着。
直到被子里的人睡去,他才抽出被压得发麻的手臂,轻轻掀开被子一角离开,阖上门窗,确保风不会灌进去。
来到主殿,他叩响姜尘的书房门。
“进。”
中年男子正出神望着窗外:“今年的雪真怪。”
早早便停了,往年这个时候,气候还远没到回暖的关头。
看着窗边人的背影,谢知夜想了想,“雪很快会重新下起来。”
只要有三阴体生祭,山灵怒火平息,气温就会降下去。
姜尘回身看他。
谢知夜并不躲避那道视线:“我已经找到救治小城主的办法。”
姜尘眸中一亮:“说下去。”
“祭山神,取山髓。”
阴山玉髓,可洗髓愈疾,自然能彻底治愈姜弥体内寒毒。
哪怕与仙道无缘,渡过凡人短暂的一生,却也足够了。
“不可,那底下守着不能动的东西。”姜尘显然是知道什么,一口回绝。
谢知夜遽然抬眸:“我只取阴山玉髓,不会动地灵。”
姜尘骇然:“你如何知道……”
半晌,看清少年脸上的坚决,他颓然坐下:“你准备捉谁去献祭?”
谢知夜垂下眼睫,恢复温良顺和的模样:“只是牢房一个死囚而已。”
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大可不用过问姜尘,直接放手去做。
只是……姜尘始终是她的父亲。
衰颓的中年男子望着窗外,有些心灰意懒:“这件事,你去办吧,不必再问我。”
*
谢知夜前脚离开,桑明雅就睁开了眼。
杏眸清明,毫无倦意,盯着前方看。
顺着她的视线,系统看见一只白瓷花瓶被寒风吹倒,碎了满地。
窗扇大开,房中来了个不速之客。
“姜小姐,又见面了。”那人侧身靠坐在窗沿,手指搅弄着胸前一缕小辫子,敷衍和她打招呼。
见是月清,桑明雅竟有种松气的错觉。
终于来了。
这段日子,她终于找到办法阻止谢知夜。
进入仙门,需要纯粹的灵根,否则,他体内掩藏的魔脉,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为了淬炼灵根,谢知夜一定会用仙门圣物洗髓,而四方城中,唯一能被他找到的,只有……阴山玉髓。
只是,她还在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可惜已经没有时间了。
“走一趟吧,姜小姐。”跳下窗,面容姣好的女子踩着窗格透来的日光,笑盈盈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