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门往外看去,西边的房里有着说话的声音,炊烟从烟筒里面飘散出去。
裴云初正帮着离人语收药材。
往外看燕不知坐在药房门口,手里拿着玉笛发呆。似乎察觉到苏珂的视线,他回过头,灰褐色的眼睛带着一丝疑惑。
“师姐!”裴云初放下药材走过来,“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若不是离人语三叮四嘱,裴云初怕是要一直守在门口。
离人语药材收到一半,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片刻,最终自己将药材簸箕抱在怀里,摇摇头。
“出来看看。”苏珂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燕不知已转过头去,大片的头发散在腰间,发尾刺目的红,张扬的颜色和他本人并不相似。
她收回眼神望着身旁的裴云初,心中凌乱。
若是时间不再往后走,两年后真的会回到开始吗?
那她和云初的约定是不是永远也没有结果。
苏珂一顿,猝然心涩。
“哥哥的事要紧,那封信可有来由?”她避开往下想的念头。低着头看见他腰间的佩剑。
他们相识第一年,苏珂见他用的还是少时短剑,那时候自己又学不会内力,干脆借花献佛就将定霜送给他,上面的剑穗还是郝宝儿编的,坠着代表好运的葫芦玉饰。
“有的。”裴云初从屋里找了件外衫披在苏珂身上,指头拂过她消瘦的下巴,他紧紧抿着嘴角,眼睛如墨一般,
“如意馆的馆主袁莱昨日外出,没见着人。出来的是袁莱的儿子袁戈。”
“那封信被官府拿走了,他们知道是苏家人询问,也没有隐瞒,将信上写的都说了出来。”
有了线索,苏珂打起精神,“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裴云初:“信上说苏越自从到了建宁府就察觉有人跟踪他,为了安全决定雇佣如意馆的人帮忙找到幕后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玉佩,上刻着一个苏字。
苏珂从他手中接过,在手中细细摩挲,白玉如膏,指尖抚摸的触感如同划过女人身上富有弹性的脂肪,带着一丝暖意。
苏家做玉石起家,苏题独爱这种色泽温润柔和的熟玉,看上去像是煮开的糯米浆。
三香殿里巨大的白玉像、小佛堂供着的白玉尊,代表灵鹤山的门派玉佩都是出自这种玉石。
“这是信里酬谢的信物?”苏珂轻声问道。
裴云初“嗯”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怀疑,“或许抓走苏越的就是跟踪他的人?苏越刚到建宁府,得罪这里的人的可能不大,也许是外面惹出的祸事。”
苏珂也是这么想的。
按这个思路走,脑海里顿时浮现了三个字。
“无悲帮?”
缺月城时,季乐袅说过灭门祸事。
水岫师伯出面迫其放人后,对方依然穷追不舍。无悲帮贼心不死,想来压根就没想放过苏家。
想到这,苏珂的脸色更加苍白。
“不是无悲帮。”离人语凑了过来,他搬完药材,又去了厨房 ,接着到门口央着燕不知出门买些卤菜。
借住人家药铺,总得谢谢人家才是。
“是四象门。”离人语将在官府那边打听的消息说出,“苏越一丢,如意馆的人就派人查过,一直跟在苏越的人就是四象门。”
“怎么会是四象门?”苏珂一头雾水,心里安定一些,只要不是无悲帮说不定还有转机。
“我去的时候,官府已经叫人去四象门拿人。想来很快就知道。”
江湖上不管哪个地方但凡出了事,最后出现的才是官差。建宁府捕快动作这么快,离人语竟然有些不适应。
转念一想,毕竟建宁府离皇城近,旁人不敢作乱。
“师妹放心,我看官府动作这么快,说不定苏越的事很快就能结束。”这也是他现在不慌不忙的原因。
看着苏珂白煞煞的脸,他神色一变,“你原本身体就一般,早年受过剑伤,好不容易养了两年,与常人无异,那也不能马虎大意。”
“还有你!”说完苏珂转头对着裴云初,“你那点心思,师兄弟们哪里没个猜测,她脑子不好,你也乱来吗?她就算在山上又能怎样…”
话说一半,他哑了声。
苏珂别过脸不看他,裴云初一脸悔色。
离人语两句算了算了,让苏珂别耍脾气,让人担心,撵着人回了房。
门一关,拉着裴云初到一边,继续未说完的话,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老祖那么大年纪,谁知还能活多久,你和他争什么?我看师妹对你未尝没有情谊,你一个人下了山,两人相隔万里,怎不知她能清醒过来?”
门哐当一响,离人语、裴云初抬起头。
燕不知站在院门旁,颊上的剑痕血红血红,他盯着离人语,脸色难看一言未发,手里还提着猪肝、猪心、猪肺。
“燕…兄弟,怎么了?”离人语一头雾水。
裴云初咳嗽一声,手捂在嘴边提醒说道,“燕前辈…或许…好像…是老祖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