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要是没有自己善后,再拖个个把分钟,伯爵和伯爵夫人就可以缓过神来对付他。
说不定到时候真的会让莫凡称心如意投入死亡的怀抱。
魔王脑中漫不经心地想着,抬手对着虚空遥遥一握,整片花圃的蔷薇,连带着伯爵夫人,在一瞬间全都化为齑粉。
“他不让我杀人,但你们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这应该不算。”
魔王看向窗外,身后伯爵正挣扎地在地上翻滚,喉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其实连祂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把莫凡那几句话记挂在心上。
祂一个魔王,想杀几个看不惯的家伙还需要向一个人类报备吗。
祂甚至一度想跟莫凡说——
为什么要亲自动手这么麻烦?
明明一个完美的工具近在眼前,都没想过借刀杀人吗?
祂是魔王,不管是灭门,还是折磨这帮人渣让他们付出代价什么的,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对他形成限制。
但那时的莫凡正在兴致勃勃准备着自己的“作案”工具,干脆利落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衣,套上管家为他准备的裙着。
乍一眼看上去清纯圣洁的白裙,但实际上跟清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布料与绸缎勾勾连连,后背大半裸露,胸前和大腿间的布料是交错着的滑腻绸缎,轻轻一扯就一览无遗,清凉无比。
这个人的背部白皙得过分,身材跟肉|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瘦得连脊椎骨都能窥见端倪。
脆弱、无害、纯净。
不怪伯爵拿他第一个开刀,相比其他早早就帮家里干农活的姑娘,他像一个养尊处优,误入猎场的小公主。
魔王话到嘴边又落下了,突然感觉眼前这个人是活该。
自找苦吃。
但不管祂这边有多么曲折迂回的心路历程,当事人莫凡心大的很,该脱脱,该穿穿,完全没把祂这唯一一个目击人当回事儿。
大概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座诡谲阴暗的城堡里,谁都是猎手,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误闯进来的、瘦弱的小家伙,却企图把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猎物。
魔王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指尖又冒出一团漆黑火焰落在伯爵身上,不一会儿便烧成了灰烬。
……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莫凡自己却狠狠拍了一下额头。
傻了么不是。
魔族根本没有“喜欢”“情侣”之类的概念,在人类的记载里他们跟只懂得原始交|配野兽无疑。
喜欢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犹如天书。
大概是因为刚做了几项“壮举”,又切切实实地在死亡边缘试探了一回,莫凡此刻全身还保持着兴奋状态,连带着大脑都有些迷糊了。
要换做以前,他是打死都问不出这么自我意识过剩的问题的。
只是大脑惯性使然,将刚刚那几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联系上两人初次见面时那奇奇怪怪的对话。
他大致推断出了魔族脑中大概是有某种“同情=喜欢=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奇怪等式。
嗯……所以这一切大概是某种想要哄骗他当终身血包的计谋。
没等对面这个魔族有什么回复,莫凡自己已经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了,非常完美。
他尬笑了几声,打个哈哈想把这事儿翻篇:“抱歉,我现在脑子有点糊,当我没……”
“是的。”
莫凡动作一顿,脖子僵硬转动回看过去,瞳孔微缩。
俊美的金发魔族抬起手,微微勾起他的下巴,像是端详某个物件似的,微微偏头,直直望进他漆黑的眼底,动作矜贵又优雅。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现在回答你,是的。”
莫凡硬逼着自己对视了一阵,嘴微微一动,继而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挥手拍掉对方不怀好意的手。
“呵呵,那我还真够荣幸。”
“你说这些……是怕我真的在今天把自己作死了,以后就没法给你提供血液了吧。”
他按了按眉心:“之前说好不干涉我的,果然魔族的话都不能信。”
魔王皱了皱眉。
莫凡抬头看了一眼夜空,觉得月色美好,今日确实不宜弃世。
“行吧,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是看在你违背本心还要勉强自己说喜欢我的份上,再当你一阵免费血包也没关系。”
说完,莫凡从袖口摸出了一把极细极小的刀刃——这是为了防患未然,若是真的不慎被抓,在被折磨之前拿来自裁的刀。
“以防万一,我先攒点血。”
说罢,他便捻着刀刃抵上手腕,面不改色地划拉一刀。
然而预想中的血线伤口没出现,刀刃瞬间变得漆黑,风一吹就散了。
莫凡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头默不作声地看了一阵,眼神放空。
“你这就没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