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自己时,敛目低眉,看起来很温顺。
莫风橙鬼使神差地没松开手,苍玦揉了揉眉心,掀开眼。
他道:“若是我所言无误,你们与法圜大师早有勾结,吊鬼案实属自导自演,为的便是每年县民上供的功德钱。以吊鬼索命造势,算准了心里对吊鬼的恐惧,花钱消灾保平安。”
此言一出,临川县的百姓霎时炸开了锅。
一人迟疑道:“但先前胡县令也缴纳了功德钱,甚至比我们都多得多。”
寂昭意无奈道:“你们想想嘛,他身为县令肯定以身作则才能让你们信服。”她说着指着胡县令、蔡举人,被绑起来的劳富商,“他、他还有这位,他们三人狼狈为奸,同沐方寺伙同合谋,赚的就是你们的钱袋子。”
“到分赃的那一刻,他们的钱还是他们自己的,你们的钱早就当做利息,算在里头了。”
多年来,他们被蒙在鼓里,光是功德钱便白白交了三年。
临川县虽土壤肥沃,临泽而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每年交上赋税、再加之功德钱,此番下来囊中便不剩多少了。
因而,他们从年头到年尾,除了每次定期缴纳赋税,还得筹集好一年的功德钱,银钱不够的,还得拿粮食来兑换,家中妻儿老小也只能吃粗茶淡饭。
念及此,临川县的百姓霎时怒了,“原来是你这狗官一直在做戏,诓骗我们钱粮!”
“大家伙上啊!”
一群人涌上前去,抡起拳头往那三人的脸上揍去。
苍玦没开口拦,一旁的侍卫也佯装制止,拳头却利利索索地砸在三人的身上,没过一会儿就揍得鼻青脸肿的。
苍玦出言道:“差不多了,押回去候审。”
一名侍卫同老钱说了什么,而后老钱同苍玦汇报道:“大人,沐方寺已经封锁完毕,人都控制住了。”
苍玦点头,萧重错亲自带队押送回县衙听候发落,临川县隶属冀州府,冀州府下派的司法参军不日便抵达临川县。
寂昭意牵着绳子,后头绑着一串人,跟着个糖葫芦似的。她与萧重错并肩走着,心情畅快。
其余的群众也都被侍卫驱散了,莫风橙往前走,手边却被苍玦给拽住了。
莫风橙扭头,却见他凝视着自己。
他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长长的眼睫下,那双眸子倒映着她的倩影。
骨节分明的手握紧她,使点力道,让她挣脱不开。
莫风橙发觉,苍玦从刚刚开始他就不对劲。
“怎么了?”
“等会儿。”苍玦说道。
“人都走了吗?”
莫风橙扭头,见着远处的人影变得越来越小,距离此处愈来愈远。
“都走了。”她说道。
莫风橙刚说完,她忽然反应过来。
她的手在苍玦眼前晃了晃,铅灰色的眼眸眼中无神,像黯淡的星辰,长长的睫毛盖住他眼底的神色。
苍玦看不见了。
“大人,你的眼睛。”莫风橙反手挽住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凑近他。
苍玦叹了口气,“如你所见,瞎了。”
莫风橙观察着他,直接上手掰开了他的上下眼睑,双眸凑近她,眼珠子瞪得老大了。
他推开她的手,“啧,你干什么?”
“我帮你检查一下,怎么回事儿啊,啥时候瞎的,大人,你可别吓我啊。”
她翻找着自己小背包,七零八碎的药丸、膏药,也不知哪一种能缓解他的情况。
她回想起方才,她在反击之时,撒开的药粉。正巧方才风一吹,可能有一些吹到了他的眼中。
“想起来了?”
苍玦的声音响起,温润的嗓音在她身旁,她霎时涨红了脸。
“大、大人,我方才略施小计,无意重伤大人,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莫风橙说着,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如果苍玦此刻能够看到,她一定给他表演一套麻溜的滑跪。
苍玦摊开手,“解药。”
莫风橙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一个咯噔。
她的毒药都是先前在府中调配的,是为了自保而用,但是奈何她一直没机会使,也不知毒药的药效如何,几分之毒。
现在在这儿用上了,也不枉费她熬夜研制的心血。
只不过......
“大人,我要是说了,你别打我。”
苍玦提起手,沿着她的手腕往上,摸了摸她的头。他挂着温柔的浅笑,说道:“怎么会呢?”
莫风橙看着他的笑容,有点渗人。
“这毒是我新研制的,暂时......”
“没研制出解药?”
“额,毒药过期了。”
苍玦深吸一口气,面色阴沉,她仿佛能看到他身后升起腾腾的火焰。